翌日。天寒依旧,人心冷暖自知。
秦锦华倚在窗前出神,愁眉敛,含笑一睨,轻言“我前几日瞧见一群人围着,是怎么回事?”
正坐在板床上修补衣裳的阿苔闻言,放下了手头的针线活儿,同秦锦华解释道“那是市口的贩子,我们不能出去,但可以托那人将东西带进来。”
秦锦华微一颔首,眸光涣散,似另有心绪。半响,丹波流转,曼声道“我有些东西需要,你可否帮我去说一声?”
锦华轻语回荡耳畔,阿苔索性将手头的活儿暂搁一旁,笑言“贩子五日来一次,明日我便去办。”
莫忘原方欲续言问她需些什么,便闻得屋外有人唤道“秦姑娘可在?”
阿苔心下一紧,不由得攥紧了衣裳。同秦锦华相识小半年有余,风波不断,眼下却真真是……不敢应声。
秦锦华听罢,面色不改分毫,素来冷然的面容之上隐隐有温和的笑意。待安抚好阿苔,她立起身,走过去轻轻将门打开。
来人她认得,便是住在她们不远的下营女子。
小柔人如其名,面相是柔婉如丝的江南女子,抬眸视人,娇笑嫣然,柔声道“秦姑娘。”
秦锦华唇畔勾起淡淡的弧度,轻言问道“姑娘寻我可有何事?”
锦华其人,便是君待我三分好,我还君五分。
就好比这小柔,既尊她唤一声秦姑娘,她自也当她是寻常女子。
小柔浅笑,梨涡轻陷,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来,当即向里推给了锦华,瞳孔蓦地一缩。
秦锦华会意,神色不变,将信收进衣袖之中。便听得那小柔轻启朱唇,轻声嗤笑道“姑娘可是病糊涂了?话,小柔已经传到,姑娘去不去是姑娘的事,可若是得罪了吴校尉,想必姑娘也担当不起。”
曼声若黄莺出谷,素语轻言,开口却是凌厉之语。不知有意无意,清晰柔澈之音,恐这附近屋子里的人,都可听见。
寒风乍起,锦华微拢了拢衣,笑靥如花,淡言中暗含讽刺“劳烦姑娘走这一趟,奈何锦华身子未愈,着实没有这个精力。起风了,姑娘回吧。”言罢,不待那女子做答,已径自无礼将门阖上。
一片寂静之中,只闻得那小柔玉足轻跺之音,容色通红,想也是气得不轻,轻哼了一声道“不知好歹!”
这便拂袖离去了。
阿苔纵然愚笨,看不明其中关窍,可小柔方才暗自递与秦锦华之信,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轻轻蹙眉,“秦姑娘……”
秦锦华不语,环顾左右,神色凝重。方欲取出信件来,微微蹙眉,凑近了鼻,似有清淡香气。香味甚异,迷人心魄,似有熟悉之感。
心中暗嗤,了然,将那信件放于桌上,俯身,以壶,浇以热水。
眼见那热气便要蒸腾而上,眼疾手快之下,匆匆将布条索性都堆了上去。
起先,她只以为那小柔是替旁人送信,如此看来,里头却是大有文章可作。
斜视桌上遭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暗道九娘之阴毒。世族、乃至后宫,常有女子以此下作手法,争宠也好,陷害也罢。若非她出生重门,今日便也要栽在此处了。
这媚药下得,当真是,一石二鸟。
秦锦华一生仁善,不负天地,无愧人心。奈何身处乱世,屡遭算计。并非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实是他人再三紧逼,妄为人道。
屋外,白雪纷飞。烟阳这一年的第一场终是到来。
被雪打落的落花,好似在婉约叹息。
秦锦华眸光深几许,明眸潋滟。她还道怎的那九娘在她拿走了炭之后并无动作,本以为其心定许多不再生事……如今想来,却是她看错了人。人之本性,岂是一朝一夕得以改的?
夜幕降临,老妈子前来催姑娘们去伺候那一干爷们。秦锦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