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朱漆大门之上匾额肃穆,圆月高悬,周身泛着一圈泛着蓝色的光晕,好似水波漾起涟漪,像是平静得可怕。
良辰美景奈何天,觥筹交错着实浪费。
这席上是唱大戏的人,却也不乏总有看官不喜,兀自溜了出去,倒也不会叫旁人说了去。
藏青的衣袍缓袖如云,此番倒在夜色里被晕染为一体了。
君唯莫负手立于湖畔,目色不清,却是深吸入一气,复又尽数喷吐出去。周而复始,他此刻倒颇为顽劣了。
“咚。”手中不知何时拾来了一枚石子,且在手中把玩了许久,终是轻掷在湖里,霎时便溅了水花儿来。只见得湖里依稀像是蹿了黑影般凌空一跃,湖面上亦有片刻不得平静。
君唯莫轻笑一声,那声音却又低得很,只隐匿于夜色中罢了。回首正襟,风起敛衽,他便依旧是这西阙的太子,尊贵不凡,又悬在云端。
他直身迈步,入了长廊的甬道,一双清眸却正正与他对上。
一时无言。
“婠婕妤。”
“君郞……”
半晌,沉寂得要匿在夜色里了时,他二人几乎在同一刹那开口。
一句婕妤,一声君郞,此刻分明了。
容氏入宫,则盛宠于一身,惹朝野非议,言官劝谏。
容徵清闻之涩然,适时垂了眼,却在此番情景之下,反倒像是欲掩了自己眼里那了然的苦意。她身子微一颤,身侧的绿翘忙托稳了她,徵清葱指紧了一分手里的帕子,“你非要如此称我么。”
她说到半处时语调怪异,没来由便轻上挑些,却见得她忙侧过头避了光线,一番动作匆忙,好似想遮盖些什么。
容徵清避得及时,君唯莫却叫她眼里的水雾亦直直入了自己的眼,更欲也蒙了他的心。
“婕妤既已入宫,身为宫妃,自也是儿臣的长辈。唯莫不敢失了尊卑。”君唯莫低首,向后退了几步,与她作揖道。
容徵清嗤笑,她仰面而笑,扬朱唇,露皓齿,失了规矩。旁人看来,她定是疯了。
“儿臣?”她笑。
“长辈?”绿翘见着这幕心里发慌,伸手去扶却叫徵清推开。她面上绽出笑来,向前了一步。
“尊卑……”她声儿打着颤,到了他跟前来。她分明个子比他低了许多,身后的影却高高升起,攀附了长亭的支柱,将君唯莫的身子笼罩在这阴影之下。
君唯莫收了手隐在宽袖下,微皱着眉,再往后一退,错开她步道欲离,只留了一句恭谨漠然的话来“婕妤醉得不轻,宫中人多口杂,婕妤自重。”
藏青色的身影拂袖而去,长靴一下一下踏在地上,踩着铺了一路的月光而去。低首入了新楼,身影便没在夜色里了。
四下寂静无声,容徵清攀扯了笑意来,似是而非,“原是我痴心妄想,只以为他能顾念昔日之情,是我错了。”
高大伟岸的红墙并非是旁人眼里泼天的富贵,而是一道屏障。容徵清知道,她终其一生亦打不破这面高墙,耗尽心力也走不出这囚笼了。
出生在烟阳的西阙子民是不愿将一生埋葬在皇城里的,容徵清如此,姜倚玉是如此,以风流之名冠烟阳的赵无寐更是。
“公子,今日国熹宴,我们中途离席着实不合规矩……”赵赋行跟在后头,低首絮叨,一个抬头那人一走远了。他说得又轻,恐怕赵无寐又不曾听见,看来需再叨一遍。
赵无寐耳边的脚步声愈来愈重,他晓得是赋行追上来了。啧声摆首,余光睨他,“你若再同我絮叨,下回便不必与我出来了。”
此言一出,赵赋行果然噤声,不敢再同他言语。
步至转角处,不远处一身着内侍服饰的人快步从那廊前走过,压低了帽檐,步履匆匆。泼墨的夜色不仅泼染了夜,更将那人的脸亦糊了,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