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黑幕,有夏虫悲鸣,秋虫叽叽。
苏墨拧着一个酒馕坐在飞檐上,看着无边的黑夜,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那些事。
当初白玉莲找他,说他找到了一个挺有意思的少年,那少年所行之事与众不同,在知道了那少年的身份之后他是不相信的。
这天下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会为穷人着想?
他们剥削着佃户的劳力,他们宁可千金买笑也不会施舍穷人半文,这并非苏墨偏激,而是他的生活经历告诉他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
但白玉莲信誓旦旦,却依然无法扭转苏墨早已固有的观念。
所以两人打了一架,赌约便是若白玉莲赢了,他就去保护那个少年,并给他道院的内功心法,而如果白玉莲输了,那白玉莲就得离开那个少年,两人仗剑天涯。
结果当然是他输了。
于是他来到了这里,见到了这个少年。
至今已经两月,他从冷淡变为好奇变为改观再变为刮目相看。
这个少年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他至此才明白白玉莲为什么会拼命也要赢他一剑,他也才明白白玉莲此行去往东边所为何事。
白玉莲这是赌上了一生!
这个赌注极大,而今看来白玉莲是有眼光的,既然如此,我便加上一注又如何?
苏墨拿定了主意,拧着酒馕畅饮了一口,视线落在了外院的墙上。
漆远明带着二十多个黑衣人早早抵达了西山别院,一直藏在山林中,他已经知道西山别院的三百护卫下午就已经离开,他一直在这等着,直到夜深。
张沛儿跳河自杀,漆氏酒坊倒闭,就连那些酿酒的师傅都被西山酒坊悉数挖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傅小官!
那张假的配方并没有令漆氏家族破产,却令漆氏丢尽了颜面。
轰轰烈烈的广告,吹得震天响的牛皮,却在八月十五的当天偃旗息鼓,令临江城的人痛痛快快的指着鼻子骂了半个月。
这特么谁受得了?
那罪魁祸首张沛儿干脆跳了河走得干干净净,留下漆氏默默的抗下了这口漆黑的锅。
漆氏家主那个气啊,最后将这长子长孙,未来漆氏的继承人,直接给扫地出了门。
漆远明自那一刻起,脑子里所想的都是报仇。
如果能够在酒上面正面击败傅小官,这当然是上上之策,可他没有新的酿酒方法啊,所以他选取了另外一条报仇之路——弄死傅小官!
他精心策划了数十日,花了许多银钱收买了二十来个绿林好汉,原本想等着傅小官单独出行就行动,可这机会太难把握,他没有在傅府的内应,傅小官这厮一回临江就极少出门。
而下村西山别院他派人去摸了个底,这里更不行,里面驻守着几百个护卫。
现在,他等到了机会,傅小官这个傻子居然要去接收几万难民!
他居然将所有的护卫给派出去了!
那么今夜的西山别院就是一处不设防的空空院落。
至于里面住的那些庄户人家,凭着这些绿林高手的身手,等他们听到打斗声时,傅小官想来已经身首异处。
至于傅小官本人,说实话漆远明从来没有去考虑过。
一个大地主家的小地主,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说他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
所以这么一分析,傅小官已经死定了。
漆远明并没有去,他也手无缚鸡之力,他依然站在那处山上,等着这些绿林高手带回傅小官的首级。
“你也有今天啊!”漆远明的眼睛都是红的。
……
苏墨看着有人飞上外院的围墙,他的眉头一皱,将酒馕栓在腰间,想着终于有活儿干了。
他一步踏出,如夜枭滑翔,长剑出鞘,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