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都城邻着海,即便此时已经是冬天了,但还是相对温暖一些。
雪花从天空落下,便会被海风吹的融化掉,所以是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的。
就像此时穿着很普通的神袍,拿着一卷西陵教典站在广场的前方传着道门教义的那个男人一样,很不明显。
只是他传下来的教义和西陵的有着明显的不同,他说
“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所以我们需要赎罪,”
他又说
“如果要赎罪,究竟应该寄希望在神国,还是自身?伟大的昊天,自然会响应我们的呼唤,但你我又曾做过什么?”
他还说
“不要说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不要改变世界更是难以想象的,这个世界就是由无数个我自己组成的,那么只要我们能够改变自己,其实也就是改变这个世界,而且是最根本的改变。”
他最后说
“我们正看到一个人改变一场战争,看到一个人改变数万年的不义,那么我们为什么不能改变世界,改变自己?”
这样的话在这个时代,这个昊天统治的世界是那样的不敬,是那样的大逆不道,所以,他才会被西陵看作眼中钉,所以,他才会被西陵的护教骑兵围剿,所以,他的妹妹才会被设计叛出西陵神殿。
当然,此时叶青的传教和平时也很不同,因为此时听他传教的不是宋国的百姓,而是执着锋利兵器的宋国骑兵,是隐藏在广场四周街巷里的西陵神殿神官执事。
原本他们应该在一声令下向着叶青,向着那些在听新教教义的信徒出手,就好像手到渠来一般,将这些孽贼杀死,将这个故弄玄虚的传道者砍成碎片,然后掀起新教覆灭的第一个大高潮。
可是他们现在是愣神的,是奇怪的,因为这个新教和他们想象中的不同。
这些新教教徒的人数超乎他们的想象,要知道,这些信徒原本都是昊天虔诚的信徒啊。
这些信徒听教的时候不是跪着,而是站着或是坐着的。
所以他们疑惑,所以他们迟疑。
终于,道观里传来了动手的指令,沉重的城门也关闭了起来,整个宋国都城变成了一座死城,谁都无法离开。
这座城市中那些亵神的,弃神的,甚至是同情新教的人都将被杀死。
而西陵将在这次之后,彻底的将这个世界上的所谓的新教围剿干净。
鲜血在人群里抛洒,恐惧而绝望的哭声不断的从其中传了出来。冷厉的喝斥声,锋利的铁枪和刀锋,也在人群之中不断的响起,挥舞。
人群里,那剩下的二十余名南晋剑阁弟子也在这时同时拔剑,这继承于柳白,继承于柳亦青的剑,以一往无前之势,在西陵的骑兵和宋国的战士中发泄着他们的怒气。
看着场间不停流血的民众,看着抱着孩子哭泣的母亲,看着白发苍苍满脸恐惧的老者,叶青很是哀伤,很是悲痛。
皮皮走到台上,来到了自己师兄的面前,语气也很是悲伤的说道
“今天真的是最后一天了。”
叶青伸手拍了拍皮皮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慌忙
“只是,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皮皮也不再是曾经不知愁的少年了,也不再是书院后山的那个乐观的小胖子了,因为他身上的肉已经没了,他不再那样的肥胖。
皮皮的本命物便是自己腰间的肥肉,在光明祭,他的修为被废,这一身的肥肉也就不再那么重要了。
在逃亡的途中,他经历了很多,吃了很多的苦难。
“没到最后,就不是最后。”
这便是皮皮的改变,他的神情很是严肃,眉眼间写满了疲惫,但是在这疲惫的深处却是毫不犹豫的坚定。
“不一样了。”
这是叶青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