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喧哗散去,整个大地陷入了寂静,一轮明月挂在天空,月光洒落面,照亮了地面的官道。
一群骑兵在月光下前行,也没有打火把,速度并不快,而且没有明显的蹄声,只是发出咚咚咚的闷响,估计是给马蹄裹上了软布。
这些人到了一处树林外时,为首的人一扬手,骑兵全体下马,牵着战马,蹑手蹑脚往树林深处慢慢前进。
隐约的火光在树林中闪烁,几个人围坐在一堆篝火旁,议论着什么。火光的照耀下,几人光秃的额头清晰可见,后脑勺吊着一根金钱鼠尾辫,银色的盔甲和顺刀、短斧随意丢在脚边,很容易辨别出是清军的白甲兵。
“……这次退守滦州真不是个好差事,两白旗和正蓝旗在保定、蓟州抓丁口,吃香的喝辣的,细皮嫩肉的汉人女子也不知睡了多少,咱们两黄旗却啥也捞不着,想想就来气!”
一个白甲兵咬了一口兔子肉,恨恨地说。篝火上方架起了木架,横挂着一只剥皮的野兔,油脂不时掉落在火焰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扎布善,你是想睡女人了吧,哈哈。这些牢骚话在外面说说也就算了,万万不可在军营中提起,仔细被人听见告知郑亲王,砍了你的狗头!”
被称为扎布善的白甲兵没好气地回答:“提起又怎样?我是正黄旗的人,郑亲王可不是我主子,要砍我脑袋也轮不到他!咱们出来打探敌情已经好几天了,也不见派人轮换,这一天天风餐露宿的,就不信你们没怨气?”
另一名白甲兵闷声说:“文登营就在几十里之外,军情紧急,消息一日三报,哪来的人手替换?安心熬着吧,等两边大军打起来就用不着……”
话音未落,“呯呯呯”的爆炸声响起,伴随着一阵浓烟,几名白甲兵纷纷应声而倒。
扎布善低头啃肉,一枚弹丸从后脑勺擦过,灼出一道血痕,侥幸躲过一劫。旁边的人却没那么好运了,调侃他想女人的白甲兵被铅弹爆头,血花混合着脑浆溅了扎布善一脸。
反应过来后,扎布善来不及管同伴死活,也无暇考虑敌人从哪里冒出来,顺手抓起脚边的盔甲、顺刀,快跑两步,翻身上马,熟练地砍断系在树干上的绳索,用力一磕马肚子,往枪响的相反方向奔驰。这一系列动作源自平时无数次的战斗经历,完全是条件反射,以至于跑了几十步,口里还咬着一块兔肉来不及吐出来。
身后传来了声音:“漏了一个,赶紧追!”扎布善闻声压低了身子,伏在马背上,防止对方开枪或者冷箭,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出大事了,赶紧跑!
月光下,一人一骑仓皇奔出树林,十余骑紧随其后,开始了追逐。
一盏茶的时间后,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树林外的官道上出现了大队人马,手持火把,快速前进。火把形成了一条长龙,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边际,也不知道黑暗中有多少人。
吆喝声不时响起:“打起精神,不要掉队,天亮前不赶到指定地点,军法处置!”
脚步声、喘息声、口令声混杂在一起,庞大的队伍急而不乱,有条不紊地往东面行军,远远望去,仿佛一条巨龙在黑暗中蜿蜒前行。
扎布善并不知道身后就是敌人主力部队,他只是不管不顾往前冲,唯一的想法就是摆脱追兵。同伴都在偷袭中丧命,只剩下自己,落单后面对一群明军夜不收是什么下场,他心知肚明——双方抓舌头都有一整套残酷的方式折磨对手,被俘以后生不如死。
黑暗中,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官道旁的树枝从两侧飞一般滑过,扎布善把速度提到了极致,也不顾不上保存马力。幸好今晚的月亮够大,能见度不错,不至于被沟沟坎坎或者树枝阻挡,但这样一来,摆脱后方的追击也变得格外困难。
一口气跑了好几里,身后的蹄声一直不曾中断。扎布善大口喘着粗气,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