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陈雨带着张富贵和几个军户,往卫城赶去。
再次来到卫城,陈雨自然是为了清勾一事而来,这件事的在卫所,所以卫指挥使司是无法绕过的一环。
得益于顾大锤的照顾和引荐,他对卫指挥使司的几个大佬的办公地点了如指掌。他熟门熟路地找到地方,先拜访了卫指挥使谭一伦,谭指挥使招牌式的大嗓门依然还是那么洪亮。
“勾补军士,弥补军伍空缺?”谭一伦笑呵呵地说,“你有这份心是极好的,卫所的武官要都像你这么兢兢业业,又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这件事嘛,原则上本官是赞成的,不过清勾的差使,多少年没有运作了,上头也没有银子拨付下来,卫指挥使司也缺人手,你先去找赵佥事禀报,看看他怎么说。”
要是别人来提这事,谭一伦早就赶出去了——卫所又不是营兵,安安分分过日子不好吗,折腾个球?
只是陈雨这人很会来事,出手也大方,不好轻易拒绝,免得寒了人家的心,短了进项。更重要的是,登州之战他也听说了,陈雨率领几百军户,出人意料地立下了大功,而且叙功的折子会直达天听,此人前途不可限量,不管提出什么要求,做不做得到另说,至少要表明支持的态度,没必要得罪一个后起之秀。至于结果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这个老狐狸,话说的漂亮,却没一句干货,陈雨心里腹诽了几句。不过,他原本就不指望这个谭指挥使能给他多少实际的支持,只要有这种表态就够了。
他恭敬地回答“谢指挥使大人,有您这句话,事情就好办了。”然后示意张富贵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银子奉上,“原本想再给您寻访几颗东瀛的养珠把玩,只是来得仓促,只能下次再孝敬了。”
“呵呵,你真是有心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些珠子真是好东西,我内人甚是喜爱,新纳的妾室也是缠着我要,我又去哪里弄?”谭一伦义正言辞地说,“我当时就训斥她了,这些都是威海卫陈百户花大价钱买来的,人家一个百户也不容易,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索要这些昂贵的东西呢?你放心,下次再来卫城办事,无需花这个心思,该办的事情本官一定秉公处理,公私要分明嘛!”
这么明显的暗示,陈雨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笑道“原来夫人们都喜欢这小玩意,下官明白了,回去后会留意搜集的。大人也不必在意,这些小玩意也不值太多钱。”
出了门后,张富贵小声嘀咕“这谭指挥使脸皮真厚,收了银子还要珍珠。偏不给他,看看他怎么公私分明、秉公处理。”
陈雨训斥道“这是卫城,不是咱们千户所,小心隔墙有耳。你懂什么,不花钱能办成事?不给珍珠,他自然会‘秉公处理’,随便什么事给你拖上一年半载,啥事都别想办了。”
离开了谭一伦处,陈雨径直往指挥佥事赵梓隆办公的地方走去。穿过一道走廊,拐角处却碰到了一个他不想碰见的人,指挥同知杨奇志。
杨奇志还是那副老农模样,官服穿在他身上感觉很违和,像是借来的。看见陈雨,他先是一愣,继而阴测测地说“别来无恙啊,陈百户。听说这次征调,你去登州立下了大功?这说明卫指挥使司没有看错人啊。”
换做第一次来卫城时,陈雨还十分忌惮这个指挥同知,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杨奇志对他的威胁比以前大大降低了。他坦然地拱手行礼,回答“托同知大人的福,下官侥幸立下了一些微末功劳,以后仍然要同知大人多多照顾。”
“嘿嘿,照顾,一定照顾……”杨奇志很不喜欢看见陈雨这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丢下一句话就拂袖而去。
张富贵看着杨奇志远去的背影笑地合不拢嘴“这老狗当初在顾府时多么嚣张?现在就算再不高兴,也只能忍着,看着他那忍气吞声的样子就解气,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