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一顶红色的轿撵在半空中极快的飞驰,提灯夜行。
曲婠婠脚踏着雪白的水貂绒,双眸闭合,整个身体半卧在百年檀香木雕铸成的软塌间。绯色盈盈拂动,似一水帘极致的轻盈柔美,轿撵内的四角都挂着一盏小灯笼,微亮的光随着轿撵不时晃动,叮当作响的银铃在静谧的夜里格外的清脆。
乘坐轿撵,并非是花楹宫的传承,历代的宫主也并没有这项习惯。大多出行方式都是习惯于简便,利索。至于衣着,也没有强制性的统一要求,更没有如今的神秘面纱。
到了曲婠婠这一代后,她就完全颠覆了花楹宫的形象,不仅在风格上大肆改动,就连出行的方式也变得格外与众不同。
按她的话来说,即是绝美的女子就当该有相配的方式,既然被称为魔宫邪道,那就得有一个魔宫邪道的象征标志,不能辜负天下人对其花楹宫的“重望”。
如此一来,花楹就俨然如愿以偿成了江湖中人心中的邪门歪道,不仅是行动上更是形象上。
绯衣着身,轻纱附面,花瓣飘,轿撵落。杀人不眨眼,毁尸不留痕。红衣过,命不留。
轿撵缓缓落地,暗侍退至两侧,绿衣上前伸手撩开轻纱,“宫主,到了。”
“今夜的速度不似平常快。”曲婠婠揉了揉眉心,睁开潋滟水色的双眸。
绿衣将轻纱挂在玉勾上,恭敬地站在一侧,“今夜风大,怕宫主难受我便擅作主张让暗侍慢了些。”
曲婠婠走出轿撵,凝望着眼前的梧息宫,缓步朝前,“下次不许。”
“是。”绿衣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进了梧息宫。
梧息殿是平日里曲婠婠休息和处理事务的地方,与外面庄严肃穆相比,里面却是另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入眼先是一块块绯色的红纱,错落有致的悬挂整整几十片,云烟从地面袅袅升起,高足膝盖间,霎时就有种如临仙境的感觉,造就了一种若隐若现隔雾观花的美感。
撩开一层层绯纱,面前就是一张软塌,洁白如雪的貂毛铺在榻间,绯色的纱帘,莹白通透的玉石串成珠帘,环绕着软塌四周,还有一股淡淡的花清香弥漫在空气中。
房间里属于女子的物什无一不齐,每个精美绝伦,精雕细琢。
曲婠婠取下面纱,随手放在了绿衣的手中,除去面纱后的她脸色惨白毫无一丝血气,就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无二样。隐约间,外露的脖颈处还是依稀看到又似虫子拱动血肉的痕迹。
绿衣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收回视线,尽管她面容仍旧平静无波,紧握着面纱的手却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
曲婠婠入了房间并没有朝软塌的方向去而是选择走到一处悬挂着仕女图的墙壁前,抬手,移开仕女图,里面赫然出现一个小狮子石像。
曲婠婠握着石像左右各转了三遍,只听“咔”的一声,挨着软塌左侧的墙壁突然打开了一扇莫约半尺宽的石门。
两人入了石门,两侧通明的烛火照亮前路,他们沿着一条长长的走道行走。直到前方出现一处台阶,两人顺着台阶而上径直来到了一片荒废之地。
这里便是无忧宫,一片被废弃的地方,然则此地也是花楹宫最隐秘最戒备森严的地方。
只因每到月半,曲婠婠就得到此地度过最艰难漫长的磨难和痛苦。
走进无忧宫,里面任旧还是当初曲婠婠离开时的模样,残破不堪的桌椅,横七竖八的灯盏;还有地面上干渴的变黑的血迹,每一处都让她感觉到冰冷与麻木。
曲婠婠走到铁牢的正中,双眸毫无波动的伸出双手。
“宫主,别伤到自己。”绿衣上前将粗大的铁链和脚拷依次锁在她的双手和双脚间。
尽管绿衣知晓自己的话并没有作用,但是她每次都会无一不漏的重复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