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去的早,这几年下来病病沉沉,我竟有些记不清母亲的样貌了……”
林清说着,不由得伤心地垂下泪来。
殷夫人见状,忙将林清一把搂在怀里,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劝慰道“好孩子,怨不得你伤心,可怜小小年纪没了母亲,该是多无助害怕,纵是铁心肠的大人离了高堂老母失了依护,亦是免不了伤心害怕。”
被殷夫人搂着哭了一会儿,林清方挣扎着坐直了身子。
她拿帕子擦了擦眼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二表兄重病醒来,原是令人高兴的事,瞧我,又说些伤怀的事做什么。”
殷夫人似是对她的态度转变颇为惊讶,却仍笑道“你思念母亲,亦是人之常情。”
在她印象中,这林家外甥女感伤起身世来,那可是愁绪满怀源源不竭,她的锦儿通常要想尽办法去百般哄她,才能渐渐好转。
看来果然还是个孩子,缺的真是母亲的关爱。
“不若舅母给我讲讲,母亲少时的旧事吧。”
林清笑道“偶尔听下人们讲起母亲少时未出阁的事,却总是听得三言两语不尽全,想去问外祖母,又恐惹她老人家伤心难过,若舅母不嫌知安啰嗦,改日得空与我讲讲,好吗?”
看着小小少女苍白的脸上,透露出的孺慕之情,殷夫人便知道她对亡母的眷恋和思念有多深。
殷夫人伸手替她抚了抚耳边垂下的碎发,亦笑道“知你对母亲少时趣事好奇,但等有空了,便一桩桩一件件都讲与你听,只要你不嫌舅母啰嗦就行。”
林清笑得爽快“好!那我往后日日去寻舅母,舅母可别嫌烦。”
“舅母带了支千年老山参,让婆子炖了给你补补身子,今日忙里偷闲来看你,再过一会儿,荣安王妃又过府上来了,舅母得去陪着,你好好歇着,若有什么短少,只管使丫头来我院里取。”
殷夫人笑着起身,按住欲起来相送的林清。
“好好歇着,明日舅母再来看你。”
说完急匆匆往外赶去,恰走到门口时,忽又顿住了脚步。
她又回头,望着林清笑道“说起来,这荣安王妃可也是你母亲少时旧识,她们二人从前可是有一阵极好的,只不过后来你母亲远嫁,随后她又嫁入王府,便少了联系。但少时的情分,我瞧着还在,上回你替她看诊,其实并未治愈,她还帮你遮掩了过去。”
林清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连殷夫人何时离去的都不知。
先头在甄锦院里,她一心只想着快点救治甄锦,或者只顾着与舅母赌气饶舌。
却实实在在地忽略了舅母质疑她医术的那几句话!
荣安王妃的病,虽是罕见,但依着师父教自己的本事,解决起来,倒也不算难事。
但为何她要对舅母说,自己并未治愈她的病呢?
荣安王府的条件,要什么样的补品和药材没有,若按着她给的方子吃药,她这病应该早就好了呀!
可为什么会这样?
是她没有按自己给的方子好好吃药,还是她的病已被治愈,她在对舅母说谎?
若说不按方子吃药,是不信自己一个小姑娘有这样的本事,那又为何要对外宣称她已经被自己治愈了呢?对外宣扬自己的医术高明,她又有什么目的?真的是像舅母说的,为了少时与母亲的故旧情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