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符六年。
除夕,南蛮一族集结四十万大军挥师北上。
此后张居正也是来了大宗寺几次,美名其曰说是奉旨上香,实则不过是想查看萧九遥一行人是否还逗留在寺中,然而每次探查的结果自然都是一样。这一行人似乎要一直留在大宗寺一般,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张居正虽身怀通天修为,但大宗寺有贾如来这位佛头坐镇,也是容不得他乱来,况且贾如来不仅仅是佛头,三十年前更是太奉首屈一指的功臣,在太奉境内信徒怎的也有十万有余,如今虽是赵培执掌大权,但不得不顾虑这些。
初来之时原本只是打算在大宗寺接着贾如来佛头的名号暂避风头,不做长时间逗留,可也没曾想张居正居然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会一直紧咬着萧九遥一行人不放,就连贾如来都曾开玩笑说他萧九遥上辈子是不是烧了张居正这老家伙的祖坟,竟惹得这家伙像狗皮膏药似的。
数次无果之后,张居正来大宗寺的次数是越来越少,而萧九遥也在初秋之际带着绛珠与武卿离开了大宗寺。
太奉南疆。
百尺城墙摘玉钩,千丈沙海捞星辰。
南疆乃是太奉南部边境的统称,若是细说,南疆共有三城,这三城呈“品”字形依次摆开,其中最为中央的唤做“荆头”,其东边那座城池唤做“东临”,西边那座便是唤做“西临”。
深夜子时,城墙之上两道人影并肩而立,已是深秋十分,凉风阵阵,荆头城头之上写有“唐”字的大旗缓缓摇曳舒展,在火红灯笼下,那个银钩铁画的“唐”字张牙舞爪,似有朝南冲出去的架势。
城头之上身形较为魁梧的人率先开口说道:
“这些日子心里总是有些舒坦,似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另一人一头长发簪缨,相较于方才言语那人身形显得有些纤细,从背影来看倒不像是城中的将军将,倒像是太安城里哪一位世家公子哥儿。
一杆长枪背青布包裹的严严实实,横在那位“公子哥儿”背后,“公子哥儿”一手摩挲腰间剑柄,一手拎着“陶罐”大口饮酒后不在乎说道:
“唐老弟多虑了,在这南疆地界儿上,谁敢跟你唐家扳手腕儿?唐叔叔跺一下脚,整个南疆三城都得颤三颤。”
被唤做唐兄的那个红袍男子,摆手无奈笑道:
“你这话说的,若是被太安城的那些老迂腐听了去,摘星阁的奏折又要多出一尺来厚了。”
男子再次大饮一口,豪爽说道:
“你都说了嘛,不过是一些老迂腐罢了。”
红袍男子面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继续接过方才的话说道:
“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那些老迂腐算的了什么,有我爷爷在朝堂之上,便是奏折堆满了摘星阁,又能掀起来什么风浪,我说的是”
未等他说完,那位“公子哥儿”将手中的“陶罐”了过去,不耐烦说道:
“怎的如今变得忧国忧民的?南疆能有什么事儿?天大的事儿也不过是南蛮来犯,正巧,试试老子这两年来历练的成果。”
“公子哥儿”收去一身霸道气息,面色微醺的趴在城墙之上,头上簪缨随微风摇曳,这样看来倒更像是一位“公子哥儿”了。
在烈酒的酒劲儿下,“公子哥儿”周身气息变得柔和无比,除了那双眼睛,那双布满杀意的眼睛。
“若南蛮来袭,也不知晓我身后这杆银枪能挑死几个。”
语气柔和如春风,可这让人听了去,却像是将整个寒冬的风硬生生的塞进耳朵里。
红袍男子看了一眼手里的“陶罐”,摇头将其丢在城下,笑着说道:
“真是恶心。”
“罐子”滚落在城下的黄沙之上,酒水顷刻间便顺着沙粒的细缝溜走,借着月光看去,那是什么罐子,分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