颔首、微蹙眉心、明月般的面容配着半新的靛青色武将服,显得格外肃穆而白净。他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头盔,立在一射地开外,仰头看着正踩着梯子上去悬挂的灯笼的一个人,神清专注、完全漠视着欢腾的人群,侧身而过。
这让欣欣然昂首的慕容礼英,瞬间注意到了他异样的黯淡。
慕容礼英后来回忆,她确信她看到了他眼角的泪痕,在灯笼的映照之下,闪烁着心碎。
这个男子身边的马,拉着他,开始走,因为挡在他们面前的梯子,撤走了。而这个男子,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慕容礼英,应该是发现慕容礼英正在注视他,而歪头一看。
这一眼,
成了决定让慕容礼英第二天便央告父亲,满城找寻此人的关键。
这个男人,真切地,就只是看了一眼,然后毫无表情和波澜地避让自己的视线,继续走过。四目交叉的一瞬间,慕容礼英看到了他眼神里的空洞——他的神魂去了哪里?
两人错身之时,慕容礼英看到他睫毛上湿漉漉的晶莹,让戚戚哀伤的面容,更加令人心痛。
少女,就是这样,年龄到了便很容易生出慈母心。
她的感受是正确的。
当时的上官翼,正在因为三叔上官澈为了救他脱困而被砍成重伤,最后不治身亡而心痛不已。面对李乾的讲述经过,他还能控制自己,但从宫门里出来,看着长街上满眼民众的喜悦,瞬间让他五内俱焚地心痛起来。因为他二人都是自幼丧母,上官澈对这个大侄子的情感,始终要比旁人,细腻很多,他能体会瞬间失去母亲的孩子,内心的惊恐和绝望。
早年这样的烟花晚会,每次都是上官澈,将幼年的上官翼放在他的肩头,一路买着府上从来不让吃的蜜糖糕去观看,所以看到高挂的灯笼,那些上官翼曾经故意举着蜜糖糕去黏灯笼而开心大笑的记忆,让当时的他,瞬间失控落泪。
不过,当慕容礼英告诉他,他二人曾经有这样的相遇,上官翼愣在原地,确切的在记忆里,用力翻找过。
不曾记得在路上看到身边有女子在看自己啊?他这么想着,却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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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礼英之后的兴致,没有了刚出门时那么雀跃。
虽然烟花绚烂无比,让当时的她,兴奋地大叫着、开心的大笑。但当她随着返回的人群走回到长街时,看着长街上,一排排灯笼,无声寂寞地亮着,突然,她眼前闪过,那个空洞、哀伤的眼神。
她决定,让妹妹进宫参加嫔妃的遴选,自己要留在民间,为了这个男人,更是为了做个民间的普通女子、过着普通人家的生活。
慕容姝英得知姐姐的决定,又气恼又惊异。
“姐!你是书上说的那种,思春了,是吧?”并排坐在小花园里的妹妹,一手扳着姐姐的肩膀,一手捂着嘴巴,笑起来。
“去!这种话,也是你这大户人家的女儿,可以说的?”礼英挑着眉说道,同时真切感到,一阵热辣,从耳后烘向两腮。
姝英自然不示弱,嘟着嘴,“你我都是一个妈生的,和你亲近才说这些,你还说我这个。那进宫的事情,你自己去吧。”
礼英扑哧一乐,服软了,“就算是事实,你也不能说得这般粗鲁,仿佛市井小儿。”
“唉,是你自己要做市井小儿的,才让我进宫啊!”姝英机智地抬杠,随后眼珠一转,调笑道:“要么我就这么粗鲁的面圣,落选了正好留在家里,陪你呀!”
“这什么话,传出去,慕容家这般女儿,羞死了。”
姝英,再次捂着嘴巴笑道,“姐,你这么端正一个人,能让你心里七上八下的人,我想见见唉。”说完,终于咯咯笑出了声。
礼英,白了她一眼,说道,“不给看!你看过了,也不要进宫的!”说完,自己也捂着嘴,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