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母亲愿意。”
韦若英顿时笑了。那笑容热烈灿烂，一如当年。
“你父亲也对我说过这句话，你们不愧是父子。”
顿了顿，韦若英突然道，“九阙，我一直想问你，你恨娘吗？”
当年那毒，是她自己吃的。若是被皇帝的追兵追上，她的孩子肯定出生不了，哪怕活下来，也绝不能聪明伶俐。为了给那人留下一个血脉，她做了如此自私的决定，让这个聪明的孩子十三年蠢顿。如今不过几个月时间，这孩子已经可以读书写字，可想而知他的天赋如何。如果不是自己，想来他的天赋会更好……
看着韦若英，九阙摇了摇头。
“不恨。”
怎么会恨呢？这位母亲为了自己的孩子已经奉献了一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恨韦若英。
“那就好，咱们走吧，我也一直想看看，让那个人魂牵梦绕的边疆，究竟是什么样。”
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坐在马车里的庄蔚然赶了上去，还路过了偷偷摸摸一个人的庄生。
掀开窗帘，无奈的看着那个假装自己是路人的父亲。
“父亲，如果你再慢一会儿，九阙他们就要走远了。”
庄生这才不好意思的回过身上了马车。
车轮在轱辘声中渐渐前行，父子两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庄生忍不住开口。
“蔚然，你身子不好，也要去前线？”
“那父亲为什么去前线？父亲并不会武吧？”
庄生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你母亲和弟弟也从未上过战场，我这个做父亲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妻儿上战场，自己却在后方安享太平吧？”
庄蔚然沉默的看着这个男人，曾几何时他是真的恨他再娶，少小离家求学这么多年，也是为了避开这一家人。
可血缘毕竟是血缘，牢牢的牵连着他们两个。就像此刻，哪怕庄生不说，庄蔚然也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父亲，你当初是怎么和她遇见的？又为何会答应做如此危险的事？”
听到这话，庄生愣了一下，随即眼神悠远，似乎回忆起了当年与那浑身凌乱却意志坚定耀眼如烈烈朝阳的女孩儿。
“当初我来京城做生意，正值威武将军府出事，就随口感慨了几句，没想到下午就被你娘找上了门……”
那个让整个京城儿郎满心满眼的少女一身狼狈的站在他面前，请他帮忙。
“可我是商贾，而且不瞒姑娘，在下的发妻三个月前刚刚去世，家里还有一个五岁的幼儿嗷嗷待哺。姑娘如此人品，嫁给我这个鳏夫，岂不是可惜了？”
虽然离世的妻子是父母临终降临时指认的，可毕竟一起生活了六年，即使没有爱情，也有举案齐眉的亲情。他此番来京城，最大的原因不还是要避开伤心地？
“你是鳏夫刚好，我也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如今我肚子里，可能有威武将军最后一滴骨血。我也不瞒你，当今陛下可能会对我赶尽杀绝。然而我想为他保住这个孩子！他一辈子为国为民为君，从没为过他自己。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毫无益处，甚至还要背上被追杀的可能……但我还是厚颜希望你能答应我的请求。”
庄生不过是个小商人，这辈子最大的见识也就是到了京城才看到的。然后那个时候，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因为对威武将军的崇敬，或许是对那个还未出世孩子的。同情……也有可能是对面前这个如朝阳般绚烂女子的怜惜。
“我大半辈子都普普通通，没想到居然能参与到如此庞大的事情，也值得我吹嘘一辈子了。”
看到庄蔚然调侃的表情，庄生黝黑的脸蛋都红了。
“你别瞎想。我跟九阙他娘，这十三年真是清清白白。就算躺在一张床上，也从未踏过规矩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