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江源自虢国,横穿桑国全境。桑、畋、贾国的南部的主要水系基本都汇入天一江,往东经由卫国、神都直管的芮国和越国的北部汇入东潮海。
但似乎是老天格外给了此地一些恩典。江水主干在桑国中部的大城宜宁分出了一条向南而去的支流桑南河,把天一江从上游冲刷来的泥沙往南推积,日积月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平原。千里沃野使桑国成为了瀛洲最大的粮棉产地。
此国大部地势平坦,但从毗邻卫国的六大郡县开始渐渐转入丘陵地带。六大郡县地处纵贯山脉末端的鱼凫山地区,天一江凿通群山而过,形成了群山抱江的染青峡盛景。
两岸的鱼凫山,似一双温柔的手,将天一江温柔捧在手心。山与山之间的河道并不狭窄,江水从此蜿蜒而过,水流平缓,让人正好有心情欣赏这绮丽幽深的盛景。
每至春夏时节船行江心,澄江一脉如练,江水温柔的拍打两岸,将泥沙缓缓堆积于此,水的颜色也逐渐从上游的靛蓝逐渐转变为柔和的碧绿,如一块镶嵌在山间的玉带,又如横卧山间的少女顺柔的长发。探头而望,间或在表层可见憨态可掬的江豚逐鱼而过,充满生趣。
四处青山环绕,草木葱翠,奇石嶙峋相应成趣,偶有云雾盘旋山间,或猿猴荡树而过,或野鸟啼鸣婉转,说不出的静谧秀美。而江水缓缓推动着舟船前进,景致也随之变幻,一行一景,美不胜收。客商便又将染青峡称作峡江画廊。
直到客商行至夔城才有了第一处码头,是歇脚供给之处。若是春夏经过此处,在进入渡口前可见一奇石孤独矗立于江心,高出水面约五六丈,表面平整光滑无比。每逢辰巳这两个时辰,太阳从山头探出,正好投射在这块石头表面,映照出许多流光溢彩的斑点。那些斑点看起来形似南天五宿的样子,就像用阳光画了一幅星图,因此得名“羲和点星”。
唯独不巧的是霖箬他们船到此处的时候,是隆冬时节,距离海客渡那晚已经是两日了。
船推开波浪缓缓朝码头开去。两岸的山头上,凋敝的树木枝丫覆盖着层层白雪,虽然没有春夏的绮丽景致,但这宁静的琉璃世界却更能安抚这些狼狈逃生的疲惫心灵。
天气很冷,来往的船只并不多,码头有些冷清,只有力工门正排着队将来自上游的粮食从一艘船转仓到另一艘船,忙忙碌碌亦如往常。仿佛丝毫不知道上游发生了那样的惨事。
临江的小吃摊上升腾的烟火气,因着寒冷的气温,愈加飘散得远,携带着饭菜香气,格外诱人。
“恩!香!真香!”站在船头的霖忆寻着那味儿深吸了一口气,不住的赞道,“听说这夔城有两个名吃,一个是这江豚面线,一个是米花糕。待会儿上了岸先来三大碗豚线,然后米花糕带走!”
“你看你馋的那个窝囊样子。这两天栗先生也没饿着你啊。”宋瞬莹经过两天的时间体力逐渐恢复,此刻正在打趣霖忆,不过那香味儿实在诱人,她也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
“哎哟,姐姐,你不馋?那等下你还是在船上吃栗先生的茕国团子吧。”
栗歆筠和霖箬正在他们背后说着事情,宋瞬莹回过头看了看栗歆筠的腰包,那股子药草味仿佛就从胃里翻出来了,她不禁打了个干呕。
众人逃的匆忙,这两日基本都是吃的栗歆筠从茕国带来的两个压草团子。那神奇的团子只要一小点就够一个人吃一天。
“你头好点没?”她回头时正好见了霖箬头上包着的桑麻布,中心还有点沁血。
“没事儿,换谁都会这么做的。你如果真的要谢我的话,等下就把饭钱给了。我逃出来的时候身上可是一毛不剩。”
“吃多少都行!”
霖栗二人并不像船头两人那么悠闲,这两日他们常常聚在一起谈论在海客渡的遭遇,因为这其中太多让人想不明白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