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天空才开始发白,没了千灯光明的黑夜的天边,渐渐褪去了墨色,空气里却还充满着昨日中元节里的欢声笑语,弥漫着糖葫芦的酸甜味道。
街上,还没有人。
若琉亦仍在睡梦中,脑海里满是昨晚她和爱新觉罗·胤禟猜灯谜、放水灯的画面,后来,万千盏孔明灯从地上升起,乱跳间,她不慎崴到了脚。
他那焦急的神情、慌乱的眼神,竟然一一在目。
若琉不禁扬起嘴角,忍不住发出微弱的抿嘴的笑声。
他在意她。
这时,有秋风穿过暗窗徐徐吹来,似卷着丝丝若榴花叶凋零的颓然气息,又夹杂着淡淡的若榴果的香甜,分不清是凄凄还是期期。
隐隐有脚步声在坚硬的石板地上微微响着,若琉披了件衣衫,一如往常站在窗口看了一眼若榴树。
若榴树的枝叶不再如夏日时那般的翠色欲滴,而是黄绿相间,偶有秋风带落几片已是枯黄的叶子,而嫣红的若榴果占据了原来若榴花的位置,在一片黄绿间,总有一些的格格不入。
清晨的天色渐渐明了,天云少而高,云轻薄而淡,习习秋风,正合时宜。
不过一刻,沿街的铺子开了门,声声叫卖入耳,先是觉着响亮,后来也是习惯了,不久,茶楼的小二将倒立在桌子上的凳子,一张张拿下、摆放整齐,掌柜手中清铃响动,便有人应声开了门。
街上,又是车水马龙。
清晨,从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伴着淡淡的檀木香,温暖的洒在房间里。
随着光线细细打量一番,下方是一张柔软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装饰,甚是不凡,床上一袭锦被早已被整齐的安放在床的里侧。
床的对面,过了隔间,当中放着一张梨花木做成的案几,案上叠着几本不知名的帖子,旁边立着的木笔架上的毛笔正微微晃动,还有一方宝砚,体似重而轻、质似刚而柔,触之寂寞无纤响,按之又如小儿肌肤,温软而不滑,想来定是端砚中的上品。
是寻常人中见不到的东西。
砚台的另一边,放着一个翠玉色的笔山,墨白的笔筒,内插着如树林一般的笔,笔尖有被墨浸没的、有没墨的、也有仅仅蘸着一点墨渍的,倒真像是以墨所作的竹林。
再往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三两枝几日前摘的若榴花,花色黯淡,已然凋谢。西墙挂着一大幅米元章的《烟雨图》,左右同挂着一副对联,看不出是何人书法,却是李白的诗句梦绕边城月,心飞故国楼。
案几处忽有了动静,房间里原是有人的。
爱新觉罗·胤禟放下笔,推开镇纸,将写好的信拿起,吹上一口,又细细看上一遍,方工整叠好,塞进信封封上,叫人送出去。
他露出一抹微笑,脸颊似有一层淡淡的红晕,一时没忍住,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开”字。
他极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甚。
开,因为开心、乐开怀。
若琉打开信,信上的字她最是熟悉,之前胤禟教她写字,回去之后对着胤禟的字又练了千万遍,他的字中的横竖撇捺,她一眼便能认出。
信并不长,无非是问了若琉的脚是否好些了,又讲到宫里的礼节繁琐,让若琉好好学着,日后才好进宫。
此前,送信的小厮将信送到茶楼,还留下一句话,说是爷让石婆婆教若琉宫里的礼仪。
“婆婆,您竟原是宫里的人。”若琉这才知道,茶楼里这些人,有一半是在宫里当过差的,有上了年纪出宫的,也有到了可以出宫的年纪出宫的,最后被收留在茶楼里。
“是啊,我原是爷身边的老婆子,之前到了年纪未得出宫,之后再想出宫便难了些,毕竟还没不至于年老到做不动了,幸得爷帮我想了由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