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神色黯淡下去,心里暗暗嘀咕,“抽烟的男人可不是好东西!”
“我也是偶然看到的,他跟人动手打架,后来……”
突然胜男被一阵开门声打断,她低头看看腕上手表,将咖啡杯重重掼在桌上,大踏步走出门,栗子隔着窗子听到胜男的声音,先是愤怒的一声,接着音调就变了,“你……你怎么了?”
钱丽知道,是胜男的弟弟回来了,但当钱胜男扯着弟弟出现在她面前时,钱丽还是被吓了一跳,钱家强脸上寸许来长的口子正汩汩流血,已经干涸的血渍从眼流到下巴像是一串凝固的眼泪,他的左眼高高肿起,额头青一块紫一块,栗子低头一看,他的鞋子乱七八糟,一走路竟一瘸一拐。
“你跟人打架是不是?”胜男明知故问,声音哽咽,钱家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你说,是哪个混账打你的,简直祖宗缺德冒了烟,生出这种混世没的王八,他们为什么打你,我非弄死他!”胜男一边骂一边哭。
“姐!”钱家强有些不知所措,“你别管,我不疼,”栗子默在一旁为他清理伤口,一不小心手一抖戳住了他的伤口,他闷哼一声,看了栗子一眼。
“怎么不疼,流这么多血,你说是不是刘家堡那小鳖孙?”
钱家强抓住姐姐的手,“你别哭,也别嚷,你再这样把妈喊来了!”
胜男像被提醒了,噤了声,接着又低声骂道“你在外招惹是非,回家来倒怕这怕那了,你肯体谅妈一点,便不该……”
白白的月亮挂在天上,静谧的夜里微风轻抚,树上的知了困倦又满足地沉沉匿声,胜男在不知该骂该哭的声音中给弟弟包扎好伤口,哄他睡去……
“修平,三儿,出来帮我们把菜缸抬进去。”
烈日当头,却也夏季已末了,西瓜都熟得透透了,沙甜得已经失去水分,即将走向命运的末日,再过半个月,它们即将成为腐朽的迟暮之人,内心的甜与苦破膛而出,化为云烟。
李香香把西瓜瓤掏出,放入准备好的黄豆与佐料,修平与修远兄弟出来抬走她身边已经做好的一个菜缸,正要离开的修远看到母亲手上的西瓜红瓤,皱眉道“妈,你这个颜色不吉利啊,凶相。”
“混小子,属你这张嘴不吉利。”
李香香、岳敏两人挽着袖子,束好腰带,秋季来临之前,女人们会泡上一缸缸咸菜,洗净即将过季的豆角、蒜苔、辣椒、蒜头以及所有家人爱吃不爱吃的菜,放进一个个的大肚缸里,浇上秘制的汤水后密封。
待到秋霜冬雪,这些将会成为饭桌与回忆里最美的味道。
“你年年做这个,咸的发苦,你可少放点盐呢,”岳敏看着在缸里哗啦啦倒盐的香香撇着嘴说。
香香爱做西瓜酱,但从来没有成功过,这都算是她做西瓜酱的第十三年了,此刻香香正笑着,因为成功不成功并不那么重要,因为她家三儿爱吃。
“你泡点黄瓜,实在不好腌缸子鸡蛋也行。”洗着蒜头的岳敏在一旁劝道,很快她又已经在缸里摆黄瓜了,“你家飞飞可是爱吃腌黄瓜呢,怎么就你哪年也不做,就知道跑到人家去讨?”
香香哈哈笑着“我家那孙猴儿,有什么是他不爱吃的,看他整天那无法无天的样儿,我就气不顺,看吧,一眼没看到他,一准儿是跟人飙车去了,再惯着他点儿,房顶子还不叫他掀下来,你说我家三儿吧,虽说是好点五行八卦,那好歹也是爱看书的好孩子,这要搁在从前皇上在的时候,那保不准儿是个秀才举人什么的,那泼猴儿呢,我看给秀才当保镖行。”
岳敏被逗得哈哈大笑,拍着菜缸笑得直不起身,好半天岳敏笑完了对着香香道;“要你这么说,飞飞捣蛋次次有强子,你请保镖还得多带我家一个。”
“一左一右,那不正好哼哈二将似的。”两人又是一阵停不下来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