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你们看房梁上躺着个胖和尚。”
众人循着看去,果真有个和尚枕臂横躺在上面,一呼一吸间,就如同仰躺着的蛤蟆,浑圆的肚皮时涨时落。他只抬手挠了个痒痒,年久失修的房梁就不堪重负般的发出了吱呀的声响,腐朽的木屑和尘土也簌簌的掉落下来。但和尚只当自己身轻如燕,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丝毫不怕把梁柱压垮。
楼下的人都仰头望着他,就像仰望莲花高座上的一尊佛像,目光迷茫且专注。只不过那并不是因为虔诚,而是出于好奇,这个和尚是怎样上去的?从什么时候就躺在那里了?这要睡梦中翻身砸下来,那得是个多大的窟窿啊?!
和尚全然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闲散地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嗔道“连赶了两日的路,也不让爷爷我睡个好觉。”说完他翻了个身,直接从梁顶滚落了下来,看似就要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却在众人哇——的一声中灵活的变换了个身形,如脚踩在棉花上一般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秤砣落地变瞬间成了残叶扫地,没有一丝声响。
和尚摇头晃脑地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啐道,“他娘的,怎么改不过来了?”
众人暗叹和尚好身法的同时也偷偷打量着他,极其高大的身形,脖子上还挂着二十余颗赤铜念珠,每颗都有碗口大小,这样重的赤铜念珠若是挂在一般人的身上,不是把脖子压弯,就是把颈骨坠断,而对于和尚而言,却与普通的木珠无异,可见是个筋骨极硬的练家子。
和尚从腰间拿下个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两口烈酒,睨着眼问道“你们瞎嚷嚷什么呢?谁找什么紫瞳人?”
馥郁独特的酒香味弥漫了出来,引得大家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入腑淳甘,不尝已醉。
和尚破戒饮酒已使得伊凡廷连连皱眉,但还是忍着性子回答道“紫瞳人乃是十恶不赦之徒,我等正在奉令追查。”
“哈哈,这倒有意思了,老子许久未下山,不知江湖什么时候出了个紫瞳恶徒,你们倒与我说说他做了哪些恶事?”
伊凡廷一时语塞,他只收到了追杀的指令,并未得知具体缘由。
旁边有个寒弦宫的小师弟沉不住气了,嚷道“既是宫主下令捉拿,定是做了很多坏事,还需一一列举吗?”
“宫主?什么宫的宫主啊?”和尚摸了摸肚子,懒洋洋地问道。
“当然是寒弦宫了,你没长眼睛吗?看不出来吗?”
小师弟对于寒弦宫的威名有着盲目的自信,即便现在寒弦宫大不如从前威风,但穿了这身宫服出来也是没有人不认得的。
和尚冷哼了一声“爷爷我横行江湖那会儿寒弦宫可不穿这鸟色的衣服,问天那老匹夫生怕别人不知道寒弦宫换了主,衣服颜色也要变一变,净干这些没脸没皮的事,可见寒弦宫世风日下,愈发堕落不堪了。”
寒弦弟子哪里受得了这番调侃,不仅引以为傲的寒弦宫被侮辱了,连敬重的宫主也被恶意诋毁,盛怒化作激奋,均拔出长剑做了迎敌的招式,喝道“和尚,看剑!”
和尚见状赶忙抬手制止“且慢,打架可以,但别洒了我这葫好酒。”说着要把酒葫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寒弦宫的弟子只当他是怕了,找借口溜走,快速抬剑封住他的去路,然后手腕猛转,刺向和尚的要害。
和尚脚下溜油,身如拂柳,轻轻盈盈地避开了剑锋,稳稳把酒葫放在了一旁的桌子,然后才抬手去攥住了向他刺来的两柄长剑,左右手一齐用力,把剑双双捏碎在虎掌之中,谑笑道“现在就让老夫来试试你们这些娃娃的功夫吧。”
和尚的的眼神变得凌厉,好像在告诉眼前的这帮小子永远不要把舔爪子的老虎当做柔顺的猫儿,殊不知它舔的是捕猎后留下来的鲜腥血液,待鲜血把兽欲勾起,那眼中的凶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