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风来,吹得帘幔起伏不定,殿内明亮的烛火也随之摇曳起来。
萧慕白倔强的面上隐忍着不甘的怒容,跪拜之后负气告退。
“皇上您这是何必呢。”夏初也慌忙行了一礼,转身追了上去。
皇上对着萧慕白的背影,继而又重复了一遍“你走啊,走了朕明日早朝就下旨。”
李公公见他们两人离开,这才入了清心殿近前伺候,见着叉腰的皇上,连忙捧了盏茶奉上“皇上何必跟他们两孩子置气呢。”
皇上哼了一声“朕就不信,有初儿那个丫头拿捏,他还能当真舍得拍拍屁股回渝城。”
李公公顺着他的话奉承“那是自然,墨王殿下性子刚毅,皇上的这招攻心之计,实在是妙。”
皇上微一挑眉,接过茶盏,面上很是得意,想了想又将茶盏放了回去“不喝了,就寝吧,时辰也不早了。”
李公公见他怒色渐消,本还想问一问萧言竣如今被贬为了庶人,入不入皇陵,见他兴起了睡意,便又将这话给咽了下去。
长夜之下,远远看去,后宫沉在一片黑暗之中,只有身后的清心殿前点了数盏宫灯,照亮了朱红的门墙廊柱。
寒飒提着灯笼在前面领路,夏初和萧慕白并没有出宫,而是去往了永宁殿的方向。
皇上虽然暗地里撺掇着萧慕白继位,可这连日来,明面上并没有对萧梓穆露出不满之姿。
萧梓穆作为储君,不仅在平乱期间稳定臣民之心,在平乱之后的安抚,也做的相当出色。
再加上,他谦逊仁厚,如今宫内宫外对他都是赞誉有加。
皇上对他直到今日都还没有入住东宫的行为,也很是满意。
连日来,假装卧榻之时,萧梓穆也日日都来探望,在冷硬的帝王之心,对这份孝心也很是宽慰。
皇上扪心自问,萧梓穆若为盛世之下的治国之君,也能胜任一代仁君。
可若是一统天下,难免逊了萧慕白不止一星半点。
萧梓穆今日里也早就收到了他们两会来的消息,只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到了月上柳梢头。
他凭在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前的一座假山,假山下一泓碧水,月光下山石上的苔藓碧绿,而那假山的后面,栽种着一株株连绵的梅树。
“殿下,王爷和小主子来了。”
屋外想起辛涯略带欣喜的禀报,将萧梓穆落在窗外的神思打断。
‘吱呀’一声,房门从里面拉开,萧梓穆看见他们两人比肩走来。
夏初见了他热络的挥着手,边走边道“来的迟了些,让梓穆久等了。”
萧梓穆的视线扫过萧慕白,落在夏初的身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既是认错,就该自罚三杯。”
萧慕白清冷的嗓音在旁开口“他今日喝不了酒。”
萧梓穆狐疑的蹙眉,夏初在旁面带赧色的笑道“确实喝不了,进去再说吧。”
两人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萧梓穆请了他们入内,夏初看见右侧桌上还有着备好的酒菜,抿了抿唇道“我们是来告辞的,连夜还要赶路,今日这酒就免了,下次吧。”
萧梓穆的面色越发狐疑起来“你们要连夜离开长安?怎会这般突然?是父皇下的旨?”
如今四处安定,皇上都将一切妥善处置,反叛的施家军也已经拆分依次充入了赵、顾和墨王军中。
而置换出来的军兵,重新组成了一只军队,暂由赵老将军带领,驻守在新城。
萧慕白总不至于,为了重新操练那分配过去的几万施家叛军,而连夜启程离京吧?
“皇上不知道,明日里,梓穆也要佯装不知。”夏初虽然喝不得酒,菜还是能吃上几口。
萧梓穆受封太子,位居高位也有四月,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两袖清风,不问朝政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