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里还有热腾腾的蒸汽和血腥气,湿漉漉的。富察氏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脱了一层皮。
沉甸甸的肚子倒是轻松了。
耳边乱哄哄的,都是各种声音。听人说已经去九洲清晏殿和天地一家春报喜了。
弘昕伸手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小阿哥被抱去喂奶。
傍晚的时候,胤禛就亲自过来看了。
他高兴得很,回去路上就对吉灵道:富察氏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和你一样。”
吉灵被他握着手,两个人缓缓走在御园小道上,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才得了个外孙,又得了个孙子,胤禛哈哈大笑。
“灵灵,咱们的孩子,都随你,一样有福气!”他握着她的手,说道。
这孩子,胤禛虽然是喜欢,却没大肆庆祝——一是要顾着其他阿哥的心情,二是孩子还太小,若是福气太深厚了,反而怕不好。
这就跟人家给孩子取名,取个小猫小狗,说这样好养活,是一个道理。
庆祝虽然没了,但是各种赏赐是必然不能委屈的,胤禛这儿流水一般地送去,天地一家春里也没闲着,各种珍奇古玩都往弘昕那儿送。
吉灵又亲自去挑了有经验的乳母、嬷嬷,生怕富察氏身边人手不够,带着人就给她送去。
“就是给你挑的,若是不合适,不喜欢,全部再打发回来也没关系,都随你的意!”她坐在富察氏床头,握着她的手就道。
富察氏被人扶着,起来给她谢恩。
富察氏家里遣人送东西的也没断过,各种贴心的细心的,经过检查,都送了进来,吉灵看到居然还有富察氏小时候用过的玩具,也怕她孤单,给她送进来。
她不由得就慨叹了一声,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弘昕那头——这小子倒是很拎得清楚,高兴归高兴,胤禛交办的事情,一样没落下,天天挑灯夜读,很有点他皇阿玛看起奏折来不要命的风格。
倒是吉灵担心弘昕的身体,左左右右地也劝了许多次。
雍正十九年的新春一过,弘昕已经把礼部和户部的担子挑了起来,军机处那儿,也少不了他。
十九年初夏,胤禛亲自为嫡孙赐名,恩赏极隆厚,连带着富察氏的母家都不断受封。
情势这般明显,皇上的态度如此明确,大大方方,一点也没有掖着藏着的意思。
风向如此,朝臣们倒是也不用猜了。
弘历心灰意冷。
转眼间,雍正十九年端午已到,吉灵坐在天地一家春窗下,看着面前的古董一样的荷包,不由地就扑哧一笑。
那还是刚刚得宠的时候,她给胤禛亲手缝的荷包——当时她觉得实在是太丑太难看了,拿出去就是丢人。
但是不好让宫女代劳,代劳就是欺君。
于是最后,吉灵还是亲手缝了。
这些年来,每过个三四年,当她觉得荷包旧了的时候,便会重新给胤禛缝制一个。
胤禛也每次都戴上,贴身不离。
但是换下来的旧荷包,吉灵从来没有扔过,都留着了做纪念。
这都是时光和恩爱的纪念。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新荷包,笑着想着往事,想着想着,忽然就发现,她针线穿不进去了。
手哆嗦了半天,也没穿进去。
七喜瞧见了,过来就道:“主子这针鼻太小,奴才给您换一个。”
吉灵摇了摇头:“你穿。”
七喜对着日光,穿了半天也没穿进去。
吉灵笑了:“还当是我老了,原来你这双妙手也穿不进去。”
外面有二等小宫女轻轻打起帘子,说是给皇贵妃的燕窝羹已经好了,要不要现在送进来。
吉灵抬手就让这孩子进来了,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