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喝下一口热茶,对于年轻秦王的敬畏更添三分。
通过这一阵子的接触,他清楚年轻的秦王有两把刷子,是一个老谋深算,料事如神的绝世王者。
沉默了许久,李斯清楚苦笑一声,一字一顿“我师门学术,在于法治为本体,三份王道,一份儒道,以王儒辅法。”
“李俚,商君等正统法家,讲究唯法是从,法制至上,这两者自然各有不同,全看何人何用!”
“不管是商君法制,还是《吕氏春秋》都是一种手段,就看王上如何用……”
……
李斯是一个聪明人,能够观仓中之鼠与厕中之鼠,就决定学习,然后毅然决然入秦的牛逼人物,自然是懂得适可而止。
见到李斯不言,秦王政手指在长案上轻叩数次,望着李斯,道“先生不愧是当时大才,这一番话让嬴政心下豁然开朗。”
“只是嬴政尚有一事不解既然文信侯已经将《吕氏春秋》送来宫中,为何又以非常手段公布于天下?”
这一刻,秦王政并不是全然不知,只是他有些不敢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测,希望以李斯的见解印证一二,再做决断。
闻言,李斯一阵默然。
一方是知遇之恩的丞相吕不韦,一方是当今王上,这让李斯心下犯难。
这是一个选择题。
对于李斯而言,这个选择题并不难。
见到李斯默然,秦王政也没有逼迫,也不说话,只是在幽幽微光中专注的盯着李斯,就像是暗夜的幽灵,给了李斯极大地压力。
这个问题问的尖锐,李斯清楚,他只能选一个。
只不过,从他踏上这艘船只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选择秦王政。
毕竟一个年纪大了文信侯,永远比不上已经亲政,正年轻的秦王。
这个选择,其实并不难选,更何况是李斯这样的野心勃勃之辈。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
毕竟这一刻的李斯与秦王政都没有心情听船舱外的风声与流水,两个人都需要作出选择,交一下底。
“文信侯此举,在于以《吕氏春秋》诱导民心,裹挟民意!”
秦王政不说话,依旧是专注的盯着李斯,只不过目光之中的含义在示意李斯继续。
察觉到秦王政目光中的示意,李斯顿了一下,道“若民心所向于《吕氏春秋》,王上必然会有所顾忌,一旦王上顾忌,必然会推行宽政,同时也可稳固秦法!”
“呼……”
这一刻,秦王政心下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提起一口气,目光灼灼“先生的意思是秦法不得民心?”
这一刻,秦王政有些紧张,事关大秦,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望着秦王政,李斯断然开口,道“秦法虽然得民心,但,庶民对于秦法,敬而畏惧,对于宽政缓刑,自然是心下欢喜。”
“至于如何选择,王上当心下有数,臣不敢多言!”
李斯清楚有些话他可以说,但是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出来就有点诛心了,甚至于白白惹火上身。
良久默然,秦王政没有说话,船只在大湖之中缓行,就像是在平地上一样安稳,李斯也不着急,只是恭敬的对待着。
半响,足足过了一刻钟,秦王政霍然抬起头,目光犀利如剑“敢问先生,当如何选择,以何而断?”
李斯已经决心靠向秦王,所以,在这一刻,他也不在藏拙,也不欲保留,直言,道“以王上的志向选择,以大秦治国图谋做决断!”
闻言,秦王政心下一顿,目光之中泛起一道火光,霍然起身,对着李斯肃然一躬,道“嬴政愚钝,请先生教我。”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