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渐渐有些期待每天中午,仅仅看着对面那个人浑身上下散发着毫无世俗沾染的纯净的气息和能量,那些残酷和血腥、争夺和抢掠,仿佛撞上他就就立马烟消云散了。
就好像逃避连年烽火战乱,突然误闯进了一座桃源,见处处都是黄发垂髫、怡然自乐。白芷也就像一只到处乱蹦的兔子,突然撞到一颗树上,抬起头看着满树都是星星,心想,我这是被撞晕了吧,不过,那就让我靠在这个树上,静静的、慢慢的晕过去吧,一下就好。
但所有的轻快都是短暂的,每每回到办公室,在门口白芷都会开始重新默数三秒,直到眼里生出冷峻和狠厉,才会说服自己跨步迈进那个玻璃门。
那是战场,弥漫着无声的硝烟,还有腹背皆直面的飞弹流火,都包裹在一阵阵欢颜悦语里、暖笑盈盈里。
想到这里,白芷又开始心生防备。
这个新来的小男孩,一个实习生而已,在整个公司的职场生物链体系中,算是食物链最底层了吧?搞不好自身都难保呢。
即便对方目前释放善意和接纳,可是,对于她目前的境况来说,并不解燃眉之急啊?
况且,他来路不明,立场莫测。最大的可能就是会像其他的实习生或者同事一样,在她身边盘桓两日,交流几次,之后就会给蒋思顿一阵谈话,临场叛逃吧——倒戈到不至于,但是保持距离是大概率。
即便是同事,头一天还暖语温情,第二天便面若冰霜、相逢装做不相识人非草木,好几次、好几人如此下来,白芷从心理上也够受的了。
想想这个萌新的男孩子,百分之八十的概率,亦会是重演而已的吧。
想到这里,白芷又给自己心理又加筑一道防火墙,做好了韩安瑞要么会离开,要么会离心的心理准备。
所以,无论他表现得多么软语温柔、诚意满满,白芷最多也只是微微牵动嘴角,挤出一丝暖颜,以示礼貌。
不多时,韩安瑞征得她的意见点完菜之后,坐正了很“慎重”的说“你记得我之前问过你那个offer的事情吗?”
白芷想这一刻终于到了,抬眼看了看他:“记得啊?你打算怎么选择呢?”
说到这里,又感到一阵重任在肩的焦虑她都不怎么能顺利的掌控自己的人生,突然有了另一个人,来征求她对于别人人生的建议,她开始没来由一阵狠狠的紧张感,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偷穿妈妈高跟鞋,偷偷画着小姨的妆的小女孩,而且有种立马就要被识破的抽离感。
没想到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反过来又抛出来一个问题,“你希望我怎么选呢?”言语间把“你”字咬的很重。
白芷没来由一阵烦躁,心想,傻子才会把海外留学的offer扔掉,而选择出来工作——如果他不是急需钱的情况下。他看起来没有多么富贵逼人,但也看着绝对不像那种缺钱到考上了没钱去念的人,这么巴巴儿跑来问我,难道是难道这是蒋思顿派来的卧底来考验我的情商水平?
都这个时候了,还给我来这么一出考试,我情商为负数,行了吧?!
白芷一咬牙,准备和盘托出“你知道吗?其实我我本来已经打算”“走了”这两个字在嘴边就要飞出来了,但转念一想,还没有做最后决定,或者找到下家之前,还是不要把自己的动向透露给职场上面的人吧,谁知道来者是人是鬼?
因此她一边斟酌着用词一边观察对方的脸色,然后开始谨慎的选择用词“其实,我都,我都”
“我究竟应该留下来吗?”韩安瑞又问了一遍,还仔细的观察她的微表情。
罢了,白芷想了想,准备把之前的外交辞令再重复一遍“出于个人私心来讲,我当然是希望”说的时候,还真有些不舍的。
“这么说你是认为我应该留下来?”安瑞打断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