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楚林把苏祁放在门口,半蹲下身子,双手按了下他的肩膀,然后就进门去了。
自动玻璃门口进出的人很多,全部穿着军装,所谓的指挥室恐怕也是临时的,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座写字楼,作战指挥室在很低的一层,从玻璃门进去是一张巨大的木制会议桌,却没有一个人坐在桌边,桌子上只有浩如烟海的文纸。苏祁没有见过一家伟大的企业是如何召开会议的,也没见过华尔街的商业精英如何同时处理大量事务吞吐财富,他侧过头靠在玻璃上,额头前的刘海已经很长了,遮住了一些视线,他像是隔着一层帷幕在看这一切,每一次轰炸和袭击、每一个伤亡、战场上每一个元素的变动,都百川灌河般涌入这个其实不大的会议室里,化成一个跃动的数字或者标志,让人一时间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人类所精通的战争,只是一种奇形怪状的游戏,敌人会对这些技巧置若罔闻。
楚林走进去后就被吞没在人群里,他们的制服是一样的,很快苏祁就放弃了寻找他的意图。有人看到一个小男孩脚上打着石膏,披着军大衣蹲在门口,会驻足停留片刻,意识到身份后往往不会和他说话,苏祁莫名地感觉到这里存在着一种极度压抑地气息,但是他看不懂指挥室里那个巨大显示屏上的数据,他只能观察那些人。
天已经亮了,然而对于他们来说,恐怕已经没有昼夜之分。楚林从作战指挥室里走出来后脸色有些阴沉,可手上什么也没有拿,甚至嘴里似乎在轻轻哼着什么。他带着苏祁离开,苏祁看他的后背,有时候觉得他并不总是严肃的,有时只是一个哥哥。
楚林走得像是没有目的,他们在那栋巨大的写字楼里转悠,东方没有高楼了,平平的矮房后面,一颗硕大的火球缓缓升起,光芒经过落地窗的玻璃反复折射,楚林把他放下后,自己也在落地窗边坐了下来。苏祁很少见过这样状态的楚林。
他把军帽摘了下来,拿在手里随意地旋转,朝阳把他的头发照得像一丛细草。
“死了二十万人。”
他就这么轻轻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了。
苏祁的眼睛缓缓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而他始终半垂着脸,苏祁只觉得他的那些情绪伏于暗波之下,深不可测。
“不是说...只要石墨炸弹发射成功...”
楚林向他靠近了一些,摊开手像要演示着说什么,最终却没有发声,他呼吸了几轮之后,才开始以分享一个秘密一样的口吻和苏祁说:“石墨炸弹一旦释放,它内部的碳纤维丝就会展开,像雨一样从空中飘下来。”
楚林把手悬在空中比拟:“这些碳纤维有很好的导电性,而蛇人搭建的临时基地,它们的设备运作、武器发射等等,都需要长程的电力输送,这些都是直接暴露在地表的,它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也不会有那样的准备。这个时候,碳纤维丝就能在下落时缠绕在电力系统的输电塔、变压器之类的上面,接下来就是设备短路、烧毁,甚至发生火灾。石墨炸弹是现代战争中很新颖的概念,它一旦释放成功就很难反制了,作用范围可以覆盖六千平方米,很快毁灭一座城市或者一片区域的供电与供水。”
苏祁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他们走到了一个比较高的楼层,下面的脚步声现在渐渐开始多了起来。
“但是石墨炸弹也有它的弱点。”楚林用一只手当作目标物,一只手在空气中划过,“假设这里,是我们要打击的目标,这颗是装着石墨的炸弹。我们要让碳纤维在空中散开,首先需要让装载石墨炸弹的运输工具抵达目标的领空,然后在有效范围内投放,再在适当的时机爆开,碳纤维才能够扩散到目标地区的每个角落。也就是说,常规的对于导弹的反制措施,对于石墨炸弹同样是有效的。不过这是我们早就预料到的一点,搭载石墨的导弹都是激光制导的,对于激光的有源干扰往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