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他们已经练就了一手好厨艺。外公做的饭菜不是那么可口,兄弟俩便一开始摸索着自己做饭,后来烹饪技巧也就与日俱增了。
处理好的小鱼被撒了一层盐腌制,表弟往灶膛里填上了焦干的木柴,并娴熟地点着了柴火。表哥从灶台旁边的水桶里舀了两大勺水放入大锅中开始涮锅,等大铁锅清理完毕,锅底已经不再冒水汽冒出的是灼热的青烟的时候,表哥一手从油罐里舀起一大勺澄黄的猪油,一手小心翼翼地隔空托住油勺的底部。“滋滋······”猪油刚接触锅底便被灼出刺耳的爆裂声。
接下来该把腌好的鱼下锅了,他从墙上取出一柄平常外公炼猪油时用来过滤的漏勺,把盆里的银鱼一把搂起,迅速控干水分后利落地把鱼倾倒锅里。“滋滋滋滋”油花迸溅,烟雾骤起。表弟适时褪减了柴火,火苗开始温柔地舔舐着锅底,锅中的鱼在热油的烘焙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鱼的表皮也逐渐透出金黄迷人的色泽。
周樱在香气中眯起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香啊!太香了!大哥,快好了没塞?”。
“哥,不用添柴了吧?”表弟也从灶台底下探出头,眼睛水汪汪地问到。
“行了行了,马上就好了!你们先去把碗筷摆好,把饭盛出来,我一会再炒个豆角就能吃饭了。”表哥一脸笑意,有条不紊地吩咐着。
那顿晚饭大家都吃得格外满足,外公也对表哥的手艺赞赏有加。表哥和表弟都是长得极为好看的男孩,浓黑有型的眉毛,笔挺的鼻梁,嘴唇红润线条分明。兄弟俩跟她一样,都有着乌黑的大眼睛和明显的双眼皮。笑起来的时候,白晃晃的牙齿格外引人注目。性格方面,反而是她更像男孩。那时候的她总是那么地无畏,个性率真,行为果敢。反而把这兄弟俩衬托得尤为循规蹈矩。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抗争”这句话用在周樱身上简直不能再贴切!长久以来父亲对他严苛的要求和对她看来完全不人道的教育方式,让她在骨子里形成了一种惯性的反抗意识。在父母身边表现得越顺从,在旁的地方便表现得越出格。
跟长大后恐高不同,那时候的她偏爱一切高的地方。田间垒得像碉堡似的秸秆垛,离地好几米高的狭窄水渠,嶙峋粗糙的松树,楼上阳台的边沿等等,无不留下过她的足迹。
她喜欢手脚并用地攀上高耸的秸秆垛顶部,然后再高举双手畅快地尖叫着从上面滑下来。喜欢抽出一根根底部有着整齐划一被镰刀割过的秸秆,抠出田里湿粘的黄泥揉搓成一个个圆润的小球,把秸秆插入小球里做成一支支抖擞的剑,然后跟表哥他们一帮小伙伴玩儿打仗的游戏,把稻草弄得七零八落。
最后她还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从外公家灶台洞里顺来的火柴,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彩,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对一众男孩们提议“我们来烧火吧!”。同伴们先是面面相觑,再然后眼睛里都开始闪动着跟她眼睛里同样的光彩了,大家异口同声地附和着“好呀!谁来点?”
“当然是我先来!”周樱咧着嘴,露出了两颗大大的门牙,无比快活地回答。
在田里几经晾晒的秸秆很轻易就被点着了,一阵南风吹来,顿时火势汹汹,青烟四起。冲天的火光无比灼人。从未见过如此猛烈火焰的他们这下可都有些惊慌了,瞬间作鸟兽散,跑回了各自的家。
当晚就有人找上了门,那天晚上周樱和表哥他们早早就上了床,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担心那燃烧的秸秆垛有没有熄灭?会不会引燃另外的秸秆垛?带着这些疑问,三个小家伙逐渐沉沉睡去,白天疯了一整天的劳累在夜晚来势汹汹。
第二天一早,外公把三个小家伙叫到堂屋前又是一顿训。
“你们昨天是不是把李嗲家的禾垛烧了?”外公一脸隐忍的怒火。
“我没点那个大的,只点了一小把!”表哥努力申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