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姐姐的身体里,逝宵从来没有什么不满。她透过姐姐的眼睛,看着世界,看着身边发生的一切,就像在读着一本不断被书写的书籍。她知晓恋爱的美妙,能够轻而易举地引述十四行诗,也明白分别会使人心灰意冷。可她却从没经历过这些。
与她人共枕时微妙的心绪,耳边的吐息与温热,一句安心感远远无法概括。
五更和西野分手时,逝宵的确感知到了那种悲伤的情绪,可也仅此而已。她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而此刻,作为五更的逝宵,几乎快被这种包含着庞大又复杂的沉浸感给俘获,她现在,既有些恐慌,同时难免期待。
两人躺下之后,就像两具被放置在砧板上的死鱼,一动也不动。单人床要睡下两个人多少有点勉强,也难怪飞鸟妈妈说挤一挤。
她们的肩膀紧挨在一起,似乎呼吸时胸腔的起伏都能通过一侧传递过来。
在这样深沉的夜里,黑暗是最佳的遮羞布,不然,两人估计早就尴尬紧张地自我毁灭了。
“飞鸟……你睡了没有?”
五更总觉得在这个时候,自己要说些什么缓解下焦灼的气氛才是。不然她们真的很有可能就这么直挺挺地熬到天亮。
“……还没。”
“哦。”
黑暗中,五更眨了下眼睛,又补了句,“我也是。”
“哦。”
“……”
完了,没话了。逝宵想。以往看着姐姐笨嘴笨舌地应对着西野与小飞鸟的攻势,自己总是心中腹诽,这也太直了,我上我也行。结果真上了,立马原形毕露。
逝宵稍微有点自闭。
“……手。”小飞鸟轻声嘟囔。
“什么?”五更没听清。
小飞鸟吸了一口气,“我说,牵手也不是不行。”
五更侧头望向小飞鸟,这么近的距离,却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对方侧脸的轮廓。她猜想对方现在一定是满脸通红才是。
能让光是傲娇的傲就占了百分之九十七的小飞鸟主动说出这句话,她该是又多喜欢姐姐啊。逝宵想。何况,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知道为什么,逝宵总觉得呼吸有些拥堵。
她稍微挪动了下手臂,指尖就触到飞鸟的手背。两人像过电一般下意识地缩回。
很快,小飞鸟那边,小指缓缓地勾过来,五更有所迟疑,但还是迎了上去。
温暖的被窝里,两人的手就这么握在一起。
没过多久,五更就听到黑暗中小飞鸟吃吃地笑出声来。
于是,她也跟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