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宁坐在恺福刚刚待的地方,拿起她未看完的书。欧文的故事集里折了页,允宁自己是顶讨厌这样折页的,他把折页抚平了,想着日后该给她多预备些书签。
允宁喝了杯恺福剩下的马天尼,边吃着甜点边看着那本欧文的传奇故事。
“爷,都备好了。”吴秘书进来说道。
允宁点点头,把书放在书桌上,走出了办公室。
进了胡同里,汽车渐渐颠簸起来,这会天还不算晚,胡同里仍聚着好些人,烤地瓜、炒花生栗子的香味杂着吆喝声一阵阵传来。
允宁凭着记忆,找到水井,又顺势找到了王家的院子。
正踟躇着,可巧一位大妈挎着篮子上前推门,看见允宁,问道“您找谁?”
允宁笑道“哦,我记得王玉衡家是不是在这?”允宁是南方人,打小也在南方长大的,虽然辗转跟着家里搬到了北京,官话仍是说得不利落。
听着这南不南、北不北的口音,又见他一身西洋绅士的打扮,大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允宁,半响才回“是他家,您?”
“他在家不在?我是他同学,我姓陈。”允宁忙道。
“在家呢,您快请进,我去喊他去。”大妈方想起来,前几天报纸上登的同大明星露西跳舞的,正是眼前这位的照片。
王玉衡中学毕业便进了北京邮局,这会刚下班回家,听到赵妈在院子里招呼,便走出来,问道“赵妈,什么事,谁来了?”抬眼仔细认了认,才记起是允宁,惊了片刻,又反应过来,忙向前迎道“嗬,陈大少爷,真是稀客稀客,您今天怎么有空到寒舍来?”
“玉衡兄,客气客气,冒昧打扰了。我刚才到这附近来拜访个朋友,仿佛记着你家也在这一片的,就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我这记忆还行啊。”允宁笑呵呵地说道。
“可不是,快进屋快进屋里坐。”王玉衡忙请允宁坐,又见吴秘书手提着东西,又客套道“还带这么多东西来。”
“既然来看你,怎能空手来呢,我可还记着以前在这还吃过你们家炖的猪肉粉条呢!”
“您真好记性。难为您这么忙,还想着咱。”正说着,王玉衡他太太也走了过来。
“这位是……”允宁问道。
“我太太,这是我两个孩子。自打结了婚,爹妈都搬到另外宅子住去了,不跟我们住一块,嫌闹腾。”王玉衡指着他太太和两个孩子解释着。
他太太打了招呼,又赶忙冲茶,茉莉花茶的浓香瞬间充斥着整个屋子。
“茶粗,您别嫌弃。”王玉衡请道。
允宁少不了一番虚礼客套,好不容易才坐了下来,又东扯西绕地聊了会各自近况,允宁方开始问道“我记着你是不还有个妹妹,那会凶得跟什么似的。”
“你说玉秀啊!是啊,现在还那样,凶着呢!”王玉衡苦笑道。
“算年纪,现在应该也嫁人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也才三四年的光景。”为了显得不那么唐突和尴尬,允宁竭力想找些话来讲。
“嗨,就那臭脾气,谁敢要啊……”
允宁笑了一声,又问“怎么?一直在家里待着?我身边若是有合适的,倒可以介绍介绍。”
“那敢情好。去年家里托了关系,把她送进了学校里做干事,横竖吃住都在学校,自己花自己的,常年也不见她个人影,野的没影没边的。就连老子娘生病住院,连看也不来看一次。嗨,我这是说什么呢!女孩子家上的什么工,早知道,嗨……”王玉衡没再讲下去。
允宁心里便明白了。
又坐了会,王玉衡家晚饭也摆桌上了,允宁便起身告辞,王玉衡自然百般挽留要允宁一起吃晚饭,他道“咱们穷人家,净是粗茶淡饭,您别嫌弃,好歹一起吃点吧。”
王玉衡家正在烙韭菜盒子,饭厅连着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