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了头,目光中似有犹疑,挣扎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道“陛下所言,可是蜀州之疫?”
贾东风点了点头“看来这宫中的闲言碎语果然很多,就连太医院都知道了此事……”话锋一转道,“贾医正怎么看霍天启?”
贾霜听到前半句,面色略有尴尬,可听到了后半句,不觉抿了抿唇“霍大人的法子甚为猛烈,可见疫病之患已经成了蜀州之治的大患。若真的出现了不可抑制的疫情,封城乃是壮士断腕之举,亦是霍大人高义之举;焚烧活人虽然听着骇人,但想来是蜀州的大夫已经不足以诊治现有的病患,而疫病的扩散又实在太过迅速,虽不仁,却情有可原。”
说完,贾霜又忐忑地低下了头。医者本该妙手仁心。更有人说,医者应该父母心。他如此直白陈述对霍天启焚烧活人的看法,似乎有些……缺德。
缺医德。
贾东风却并没有在意他的缺德,只是若有所思道“如果有一个病人从街头走到街角,那么从街头到街角被他遇到的人,甚至不必靠近他三步以内,都会得病。得病之后发烧咳嗽,呼吸困难,犹如得了肺痨,很快就会因为喘不上气而死。贾医正认为,这样的疫病一旦蔓延,可有解救之法?”
贾霜闻言不觉悚然而惊,过了许久,方才缓缓道“闻所未闻,若是如此快的蔓延速度,别说是大夫,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是救不过来。”
“假如我偏要救呢?”贾东风神色悠然,仿佛在于贾霜讨论今晚的菜色一般随意自然,“贾医正可拿得出法子?”
贾霜的神色凝重起来,过了许久,方才凛然道“若是陛下想救蜀州,只怕要耗费整个大周的财力人力,只怕还不能救得回来,可能还得搭上大周所有的大夫。如今大周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繁荣盛景,霍大人又甘愿做此牺牲,封城焚人,说不定也能有人幸存,陛下又何必做此豪赌呢?”
“这不是豪赌,”贾东风摇了摇头,“蜀州的百姓,亦是我大周的百姓,我若不救,寒了的是天下百姓的心。霍天启愿意替朕当这个坏人,朕领他的情,却不能见死不救。况且,如今从蜀州回来一个人,虽然这个人我已命人将他押入天牢,看押他的人与他一起在天牢同吃同睡,但他闯了祭日礼,那日文武百官俱在,在他冲进来见朕的时候,与他相距不过三步的人不下百人,又都是我大周的股肱之臣……贾医正觉得,除了蜀州之外的大周,还能置身事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