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行?”寒浇轻蔑的笑着说“在一个弱肉强食、诸侯林立的世道里,品行能做什么?我能有今日靠的是能争善战的本事和凌厉狠辣的手腕,你口中的品行,帮不了我。”
“所以呢?你就滥杀无辜,让整个夏朝尸横遍野,流民满地,你自己又收获了什么呢?”
姚归絮声嘶力竭的问到。
“我收获了什么,你看看这个内殿,在看看那些唯命是从的使役们,我收获了什么,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寒浇看着姚归絮继续说“絮儿,你和我都是长在王宫里的孩子,我们有相同的喜好,对机巧玩具和器物有一样的见地,不是吗?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说那些跟我们毫不相干的流民,我们只谈情说爱不就好纶吗?”
“毫不相干?若是整个夏朝的百姓,都变成了流民,你哪里还有机巧器物可以玩,哪里还有精力和我谈情说爱?”姚归絮看着寒浇,眼中有一丝失望滑过。
“我也一直以为我们是一类人,我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哪怕所有人都说我们玩物丧志,我们也能自得其乐,但是,这样的快乐,不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不是建立在整个夏朝的百姓流离失所之上的。”姚归絮每说一句话,就会悄无声息的向寒浇挪一步。
“絮儿!你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究竟为什么要突然在意这些呢?”寒浇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姚归絮,觉得这根本不是那个他以前认识的姚归絮。
“如果我能一辈子做一个无忧无虑的有虞国的小公主,我自然是愿意的,可是你和你的父王,亲手毁了这一切。”
锋利的青铜匕首,从姚归絮的袖口伸了出来,直奔寒浇的胸口。
奇怪的是,寒浇只定定的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躲的意思,姚归絮的匕首刺到寒浇,鲜血透过雪白的锦缎,渗了出来,姚归絮却如何都没有办法在用力了。
仿佛身体里最后的一丝力气被抽干一样,姚归絮倒了下去,青铜匕首刺的一点儿都不深,姚归絮一放手,匕首就掉到了地上。
姚归絮的这一刀,让寒浇清晰的意识到,他们回不到之前只谈情说爱的关系里了,眼前的姚归絮心中有了悲悯、有了百姓、有了是非对错。
“我让你失望了,但你并没有让我失望。”寒浇说着蹲了下来,抬起了姚归絮梨花带雨的脸。
“你知道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你的姐姐一样,有疼爱你们的父母,拥有快乐的童年,可以无忧无虑的长大,有很多人,记事的时候就生活在你死我活的世界里了。”寒浇脸上的笑容狰狞的可怕。
“我父王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从我记事起,就会做很多让人想不通的事,我、母后、哥哥经常被莫名其妙的打,他在人前对那个有穷方伯后裔越是谄媚,回来后对我们的打骂就越凶狠,我是因为在七岁那年,被那个后羿说长得漂亮,赏了他好多粮食、器物,他才开始不打我的,我母后被他打的整日病着,我十岁不到,就撒手人寰了,你知道吗?”
寒浇背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姚归絮,开始回忆起他惨不忍睹的童年。
“让我同情那些流民,有谁同情过我吗?”这句话,寒浇说得很轻,却满是恨意。
“所以,你就把你童年的痛苦加注到普通百姓的身上,砍了他们的双脚,让他们痛不欲生,是吗?”姚归絮无力的问到。
“砍人双脚是父王最愿意用的刑法,起初我也觉得血淋淋的,但看到他们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的身体和满脸痛苦的表情,我就觉得舒服,我小的时候也经常被父王打的站不起来,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这个世界不只我一个人站不起来,我就会舒服很多。”寒浇的语气很轻,丝毫听不出一丝怜悯之心。
“你就是个恶魔,像你父王一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姚归絮说着话,甩开了寒浇捏在她下巴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