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年刚过,北境就传来了这样的军情,贺静女总觉得哪里不对。
正月初二晚间,赵匡胤率领大军在汴京城外二十里的陈桥驿夜宿,陈桥驿就在红腭庄边上,贺羽还特意去拜见赵匡胤,说欢迎他们到红腭庄休整,但被赵匡胤谢绝了,贺羽还未出大营,便听到军中有“大周皇帝幼弱,不能亲政,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不如先拥立点检为帝,然后在出发北征”的流言。
“庄主,这?这流言怕不是突然传出来的,怕是?”出营之后,小厮对贺羽说道。
“如今,我们与北境的消息都断了,这契丹和北汉要攻打我们的消息都不知真假,若赵匡胤真有做天子之心,这也不失为一条好计谋。”贺羽说道。
“那?那静女小姐怎么办?”
“都是她的造化,能怎么办,贺家也不是没出过皇后,在出一个,也死不了人的。”
“庄主的意思是,这事我们不管?”
“如今大周的皇帝是个七岁的小娃娃,能做什么,朝政都握在宰相的手里,我们这位宰相如今也是有些老糊涂了,这前线的战报都不查看一下真假,就让殿前都点检带兵北伐,这麻烦是他自己找的,我们就不趟这趟浑水了。”贺羽说道。
“这耶律王爷走的突然,他手下的人一时又都联系不上,宰相大人也是耳目闭塞。”小厮跟在身后说道。
“是啊,这不过是走了一个耶律阿保机,契丹那边怎么就彻底没了消息了呢,这三十多年,我们也不是全仗着他一个人传递消息的啊?”贺羽禁不住问道。
“庄主觉得,这里面有诈?”
“一个被称为天下第一的人,在一个漫天大雪的日子孤零零的死在了我红腭庄的外面,我美们站在瞭望台上,除了看到他倒下,和一大滩血迹,就什么也没看到了,宰相的人也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回去了,除了云锣和玉先生,没人见过耶律阿保机的尸身啊?”贺羽突然想到了什么,但又不自觉的摇了摇头说“不会的,云锣不会的。”
小厮听不明白贺羽的自言自语,便没有答话。此时大军中的流言大有越演越烈之势,第二日清早,赵匡胤的弟弟赵匡义和亲信赵普见时机成熟,便授意将士将一件事先准备好的黄袍披在假装醉酒刚醒的赵匡胤身上,并拜于庭下,拥立他为帝,众人呼喊万岁的声音几里外都能听到。
赵匡胤恍恍惚惚的站了起来,发现自己被人扶着出了营帐,且万人正在庭下高呼万岁,装出一副被迫的样子说“你们自贪富贵,立我为天子能从我命则可,不然我不能为苦主矣。”一众拥立者们跪地表示“惟命是听”,赵匡胤当众宣布“回汴京后,不得惊范太后和主上,不得侵凌公卿,对朝市府库不得侵掠,服从命令者有赏,违令者族诛。”众将士大呼“诺”,赵匡胤领兵折回汴京。
守备都城的主要禁军将领石守信、王审琦等人都是赵匡胤过去的“结社兄弟”,得悉兵变成功后便打开城门接应。当时在开封的后周禁军将领中,只有侍卫亲军马步军副都指挥使韩通在仓促间想率兵抵抗,但还没有召集军队,就被军校王彦升杀死。陈桥兵变的将士兵不血刃就控制了都城汴京。
大军回撤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赵府,赵匡胤皇袍加身,已被拥立为天子的消息也四散开来,正在府中安歇的贺静女听闻这个消息,瞬间便觉得腹痛难耐,府中的人赶紧找来稳婆和郎中给贺静女接生,汴京的皇宫里此刻正上演这赵匡胤兵不血刃便拿下天子之位的壮举,而在几里之外的赵府,贺静女正在崩溃的边缘产子。
因为赵匡胤的命令和之前的谋划,这场政变并没有发生大范围的打斗,大周一夕之间换了主子,但街头巷尾人们的生活好似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是除了新帝上位的消息,跟着传来的还有契丹和北汉撤军的消息,人们分不清真假,只是互相传来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