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让别人为自己受累。
也因此,在离世前的最后时分,他最痛苦的记忆不是病痛的折磨,而是站在床前陪伴的,那些日益瘦削的脸。
“也不知道谁这么好心……”何拓说完这句话后,意识到自己等于承认了死而复生的事实,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对面一直都很笃定,承认了倒也好。
“那请西门先生调查出来是谁后转告给我,我欠他一个大人情。”何拓挤出笑容说。
“嗨,我相信那个人也不在乎什么报恩,毕竟你们磐族的人生相对于人族来说短暂些,自己能过的开心便好。”西门原听到何拓说记了个人情,眼角弯了下去,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嗯。嗯?”何拓突然产生了捕捉到了这句话中的关键字。
“相对于人类来说人生相对短暂些?”他疑惑的发问。
在这十天里,他也大概从各方面知道了自己一家,甚至于整个月恩的大部分人都是那个所谓的磐族,可他以为这就是个民族的称谓,就跟大吃货国的什么白族汉族维吾尔族一样。
“确实短暂些,人类目前平均寿命都在一百五十岁左右,而你们磐族不是平均只有五六十年嘛?”
“我只能活五六十年?”何拓猛地瞪大了双眼,心中一凉。
“啊,不是……那是平均寿命。”西门原似乎察觉到了何拓的情绪不对,短时间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于是声音小了点,“其实现在住在月恩的大部分磐族,都属于磐族血脉不怎么浓厚的了,而真正的磐族其实只能活三十年左右……”
何拓终于意识到了刚才为什么何清崖在听他说“人生不过百年”时,会露出那副表情。
他抱走最后一丝希翼的问道:
“是我吗?”
西门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轻轻点了点头,“我以为你都这个岁数了,早该知道的……”
何拓回应道,“嗯。”
他突然觉得累极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听到西门原站了起来,犹豫了数秒,试探似的问了一句“那我今天就走了?”
“嗯。”
“砰。”门合上了,整个房间再没有一丝声音,何拓坐着仰起头,被刺眼的萤石灯照得想流泪。
他歪了歪头看向窗户,想学文艺青年忧郁一把,却忘了窗帘拉的严丝合缝,进不来一丝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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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一点,新丘中路的南段上,只有一家名为“落灰”的药店还亮着。
西门原大步走了进去,看到一位灰衫男子躺在摇椅上昏昏欲睡,他的五官颇为俊朗,可惜似乎不太注重仪表,侧脸和下巴上都留有一圈青灰色的杂乱胡茬。另外,他纤细的手指上还带着一枚不太适合男性的戒指,上面滑稽的塑着一只红眼的兔子。
“易先生。”西门原叫道。
“坐。”易先生闭着眼睛开口道。
“通过下午与晚上的问话,我没从何拓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西门原掀起上衣的燕尾,坐在矮小的马凳上。
“那你这大半夜和人家是唠起来家常了?”易先生睁开了眼睛,眼皮下方有一圈发黑的眼袋。
“别急,这才第一天……”西门原牢骚了一声,“不过在整个询问的过程中,我多次把他往死而复生上引,这人却始终不肯承认有其他人的插手,恐怕是对先生有所顾忌。”
“顾忌才好,就怕有所期许。”灰衫的男子轻声道。
“几年都过去了,先生还在对朱颜小姐的事耿耿于怀么?”
“……不要老追查这些没用的八卦!‘渡鸦’只需要把情报一丝不落的收集上来就好。”易先生突然低声喝斥。
“但您知道的,我属于雪鸿……”西门原耸耸肩,“天色晚了,不便让他们一直给我留门,我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