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一夜的我回到谦府后病好了大半,用萨梅的话来说,就是我做梦都在笑,沐浴的时候笑,吃饭的时候笑,甚至连喝药都要忍不住趴在床上捣腾几下,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看我,还问蔺兰是不是喝药中毒变成傻子了……
蔺兰一副洞若观火的样子抿唇不语,逮着一日萨梅跟着府里小厮出门采购的时候溜进卧房里来,全然没了平时沉静自若的模样,反而悄悄地关上了门,再关上窗。我正坐在书桌旁翘着二郎腿剪新学会的窗纸,冷不丁地哼几句小曲儿,简直快活赛神仙。
所以当她郑重其事地说要和我谈谈的时候,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啦?”
蔺兰眉头紧锁,在书桌旁的软塌上坐下,看起来为难得紧,手帕都快被绞碎了。
“姑姑,你想借钱呐?”我琢磨了半晌,结合中原人别扭的性格和繁琐的礼仪来分析,这是最合情合理的。
“啊?”她瞪了瞪眼睛,赶忙否认“奴婢有话要问公主。”
“问。”下手太快,又剪坏了一张,但我并不气馁,重又笑意盈盈地找了张好纸。
“公主,你……”她踌躇半晌,“知道‘守身如玉’这个词儿吗?”
我顿住手上的动作,拿眼角瞥了她一眼“什么意思?”
她一副如己所料的样子开始艰难解释“就是说,女孩子……特别是在中原……必须得保护自己……因为那个……很重要……”
我听不下去了,打断她,“我知道这个词儿的意思,我是问你,说这个干什么?”
她眨眨眼睛,扭扭捏捏道“您知道呀……”
我原本还糊涂着呢,看她这如释重负的模样,顿时明白过来,还没开口脸就红了“你是不是担心我……?”
她猛地点头“边西的习俗奴婢也不懂,就怕公主不明白中原的规矩,失身……”
废了,一沓纸被我一剪子就剪得个稀巴烂,我站起来涨红着脸“好了好了,以后我不干夜不归宿那事儿了行吧?也不用你跟阿妈那里打掩护。反正你说那些事……没有!”
蔺兰长吁了一口气,气得我反倒不知说什么来着,上次去半月楼,到了早上了才回来,阿妈没找我的麻烦要归功于蔺兰,她撒谎说我睡下了才躲过一劫,没想到这姑姑自以为助纣为虐,生怕我吃亏来着。
“不用请示了,我来喊,保准一喊就出来……”
“这哪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们可是哥们儿。”
“哥们儿……”听声音杜自芳快要晕倒了。
我和蔺兰对视一眼,分明是十四阿哥在临水小筑的院外同杜自芳纠缠,自从在知春园落水后,府中上下便一直对外宣称我在养病,谢绝了所有客人,什么探病的,送东西的,都通通止步在花厅,就连皇上派来的小太监也没能见到我,在这方面,阿妈熟练得很,我本就不想见到那些人,乐得自在。
没想到神通广大的十四阿哥竟能忽悠到这里来,我掀开窗帘趴在窗台上,“你不闹不成吗?”
十四阿哥见我立马喜笑颜颜,“这不出来了吗?还哄我在睡觉。”
杜自芳扶额叹息,“十四爷,您这不合……”
“算了,”我截住杜自芳的话头问他“你来做什么?”
十四阿哥也不恼,掀开帘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你成天躲在这一方小院里怎么能行?”
“吃喝玩乐,样样都行。”我背靠窗台,看着他自斟自饮了一杯牛乳茶,还连夸带赞地咂了咂嘴。
“你喜欢的话我让人给你送点去咸若馆。”我笑。
“别,”他摆手,“就在你这儿喝着还成,离了这地儿也没这味儿了。”
我没说话,低头摆弄那个被水浸坏了的香囊。
“你没听说吗?”他忍不住了,咬牙问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