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着了?”他走的很稳,脚下的雪嘎吱嘎吱响。
我哪里睡得着?天快亮了,雪也停了,朝霞未出,却已映得黑黢黢的天边翻白发亮。
“嗯……”我闷闷地答,身后是雄壮的宫门城楼,从前只怕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却悲壮地发现这里成了我的逃城,谦府反倒让我避之唯恐不及。
“嗯?”他突然顿住脚步,看着后宫那道刚打开不久的角门,我顺着看过去,瞄到了一抹翻飞的衣角。
他怔了半晌继续走,什么也没说。
紫禁城里的宫女一律穿水红宫装,嬷嬷则身着灰蓝绸衣,一片衣角而已,本是看不出什么来的,只不过有一人习惯在腰间系绯红飘带,那一晃而过的影子分明夹杂着一抹绯红。
“是红红。”我有气无力地趴在他背上说,德妃搁在我身上的力气堪比争宠,我七月何德何能呐?
他‘嗯’了一声。
“她会不会又要找你的麻烦?”我问。
“随她。”他答,漫不经心。
“你千万别把阿妈说的话放在心上。”我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他似的。
“这么快就缓过神来安慰别人了?”
“我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怕,就怕……”
他停住脚步“你是不是傻?”
“嗯?”
“……”他顿了顿,继续往前走“算了,以后再说吧。”
“你让我把话说完,”我带了哭腔,显得可怜兮兮“她说我错了也好,说我后果堪忧也罢,我都不管,我认定你了,我就要喜欢你一辈子,少一天都不行。”
他再次停住脚步,托住我的手变得又热又暖“你们藏人有一诺千金的说法吗?”
我眨眨眼睛“没有。”
他‘啧’了一声似乎很失望,我忍不住笑了“但是我们藏人一言九鼎,如若背信弃义,是要遭天遣的。”
他似乎思索了一会儿“什么样的天谴?”
“埋骨雪山,不得往生。”
“……”他站了一会儿,“那还是算了吧。”
我双手一紧,严严实实地揽住他的脖颈,将自己整个儿地埋在他背上,“我说到做到,你要信我。”
没等到他说话,却等到了一记呵斥“胡闹!”
我抬起头来,看到了披着明黄色厚棉袍的皇上,他身后只跟着梁九功一人,在朝霞徐徐升起的当口,两人的身影金灿灿地映在了雪地上,威严厉色的模样震慑得我心跳漏了一拍。
我从十三阿哥背上滑了下来,瞧着皇上阴沉的脸色便知道坏事了。
乾清宫内洒水除尘的宫女太监进进出出,地暖蒸的满屋子热气缭绕,晨曦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纸洒在绿植上,青青翠翠的总是让人忘了如今乃是深冬。
皇上回了暖阁,让我跪在一堆进进出出的下人中间,过了好一会儿才瞧见梁九功从暖阁回廊那儿露出个脑袋来朝我挥手。
暖阁内除了皇上和梁九功以外空无一人,燃着淡香,像是瓜果味儿的,皇上坐在软榻上,面前的矮几搁着几碟子精致的小点心,身后的窗台上放着一盘橘子。
我来不及垂涎冬天的橘子是什么味儿,就被横眉冷竖的皇上一句话扔得浑身炸雷。
“老十三碰你了?”
我瞪圆了眼睛,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直接?这中原人讲话总要留三分余地的传统怎么到我这儿就失效了呢?
皇上明显一副不信的样子“孤男寡女常常同处一室,他是正人君子,却不该是柳下惠吧?”
天哪,我简直想向苍天呐喊,您儿子当真是柳下惠!哪有这种当爹的,竟然……
“我倒是想来着,他不愿意。”我直截了当,差点把梁九功惊地原地翻跟斗,皇上也老脸涨得通红,瞪我半晌反而气笑了“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