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请看。”岑管事又翻出一页。“码头收货,交货时,是王管事签的。”王管事是负责所有库房的管事。
“有何不妥?”申小菱手指贴在单据上,逐字逐句地看着。
“这是柳掌柜的行货志……”岑管事托着本子,正好与收货单据对比。
行货志是发货后每一日清点货物数量和查验状态后做的记录。
“柳掌柜的行货志,七月二日下桐庐县富春江码头,王管事派船接讫。而后,柳掌柜是留在桐庐县,安顿的马队。”
接讫就是确认货物状态无误了。可为何要走水路?这是逆水行舟。
“王管事的行货志呢?”
“在此处。您看……”岑管事指着一叠纸“我看着像是新笔迹。一日填的。您看这墨汁浸透的程度。”
“王管事来了吗?”
“没有,他今天去巡城南库去了。”岑管事道。
“这入库单子是老曾头填的?”申小菱指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问道。
“老曾头识字不多,也就会写这几个大字。”
“那库里的木头被砍了一截,是谁做的?”
“还不得而知,须叫老曾头问话。”
“好了,你先下去吧。王管事回来了,让他来见我。”
基本水落石出了。申小菱揉揉眼角。才一大早,却感觉如此疲惫。
岑管事退了几步,又想起来了什么“东家。”
“嗯?”
“有件事……”岑管事有些犹豫。
“说吧。”
“这次柳掌柜下闽北,应该是多带了一个人去的。”
“一个人?”
“论理,他该跟船回杭的,却没有跟船。有伙计说,好像是看到了他儿子也在混在运货的马队中。”
“好,我知道了。”申小菱道。
申小菱觉得自己有些累。事情很简单,但发生这些事情,说明管理出了漏洞。无论是规矩,或者是人,都没有做好。
她慢慢踱着步子回了芷苑。看到几上给柳怀舟买的玉冠,又看看书房里埋头苦学的灰色影子。
她已经能猜出一个大概了。
柳掌柜为了让柳怀舟跟着学徒,去闽北进货时带着他一起去的。但她定的规矩是不允许带家眷出行。所以他为了掩人耳目,该上船的时候,没有上船,带着儿子陆路回杭。
王管事很有可能在水运上动了手脚。如果柳掌柜上了船,就有监督之人。然而他没有。
所以,该怎么做呢?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几上的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