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拉那拉氏犹豫了一瞬。
四阿哥往她这儿来的不多,仅有的几次,估计也是为了照顾她这个嫡福晋的面子。
想到李侧福晋的肚子,乌拉那拉氏眼眸里的光黯淡了。
她终于不再犹豫,微笑着走进去,轻手轻脚地就将碗盏放在一旁桌上,然后动作优美地浅浅福了身。
四阿哥听见动静,抬起头来,伸手示意让她起来。
乌拉那拉氏利落地起了身,走近前两步,笑眯眯地道“爷,看书久了,仔细伤了眼睛!还是用碗莲子羹歇歇吧。”
四阿哥手下没停,随口嗯了一声。
等到这一页返过去了,他才放下了笔——倒真有些累了。
他顺手就拿过了莲子羹。
莲子苦香,羹汤清冽,入口下喉,提神不少。
乌拉那拉氏笑吟吟地走过去,绕到四阿哥身后,很自然地就伸手帮他揉着肩膀,一脸柔情地看着他,随即关切地道“四爷,早些歇下罢,明儿早些起来看——也是一样的,横竖不差这点辰光。”
四阿哥没说话,微微闭眼养起了神。
乌拉那拉氏看他不说话,自个儿也不敢再啰嗦了,又替他不轻不重地揉捏了几下,就听四阿哥沉声道“你何必辛苦等我?先去歇下吧。”
乌拉那拉氏脸色灰了灰,连忙急急道“不辛苦,陪着爷便是。”
四阿哥没再坚持,默默地放下了碗盏,重新又拿起了书卷。
屋里正中间的高烛架上,燃烧着十几枝儿臂粗细的蜡烛,上下不一,照得屋里一片明煌,混合着淡淡的熏香气息,袅袅轻烟从炉鼎中不断透出来。
乌拉那拉氏站在旁边,上前去,一脸贤良,亲手收拾了碗盏。
屋中除了书页翻动的声音,鸦雀无声。
乌拉那拉氏捧着碗盏,在旁边顿了顿,终于觉出一丝尴尬——于是绞尽脑汁,把自己今天亲手核查了府中账本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
终于好不容易等到夜深,奴才送水洗漱之后,四阿哥宿下了。
黑暗中,一张大床十分宽阔,乌拉那拉氏躺在四阿哥身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混合沉水香气息。
她红着脸等了一瞬,终于转头看了一眼四阿哥。
雕花窗格外透进来的月光,将四阿哥的侧脸照得分明他一脸清心寡欲,已经闭上眼,睡着了。
第二天是给福晋请安的日子。
宁樱和武格格算是去的早的,等到被婢女们引着进了屋,又等了一盏茶功夫,宋格格和耿格格才姗姗来迟。
耿格格还是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样,和宁樱等人互相行过平礼之后,她坐下来,让就不再多言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福晋乌拉那拉氏出来。
她仪态端庄地走到座位前,没急着坐下,扶着婢女的手,眼神在屋中扫了一圈——侍妾是没资格过来给她请安的;格格们已经全都到了。
李侧福晋的位置还是空的。
众人整整齐齐行礼请安。
乌拉那拉氏收回眼神,顿了顿,轻轻抬了抬手“都起来。”
众人坐定,婢女们捧着茶盘开始送上茶水,茶香袅袅,宁樱刚刚端起茶盏,却手腕一软,险些将茶盏摔了。
亏得清扬一把接住了。
宋格格在对面,端着茶盏,见状先是微微唬了一跳,随即看向武格格,柔声含笑道“宁格格看来是抄经书抄多了——将手腕都抄酸软了,是不是?”
武格格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便道“可不是么!她得足足抄一百遍呢!”
福晋怔了一怔,放下茶盏问武格格“什么一百遍?”
武格格见福晋问话,一下就紧张了。
她惴惴不安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将李侧福晋罚宁樱抄写心经一百遍的事情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