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还没到用晚膳的时候,清扬先把碎粳米芝麻粥送了上来。
宁樱其实蛮怕喝这种养生粥的——味道太淡就不说了,关键是每天都喝,哪怕是山珍海味,人也会喝腻。
她苦着脸往下喝,半碗都还没喝完呢,苏培盛就送着生养嬷嬷们过来了。
他笑眯眯的把话说了一通,大意就是这两位都是四阿哥挑选来的,请宁格格万万放心,断然不会有什么差池。
宁樱心道这离生孩子还有好几个月呢,四阿哥倒也真心急,先把生养嬷嬷送来了。
两个嬷嬷,都是旗人,年纪四十往上,往屋里一站,齐齐地给宁樱行礼。
动作齐整的就跟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一样。
宁樱看着看着,就感觉到了一丝“即将生娃娃”的气氛。
然后她情绪一上来,就又紧张了。
胃里一阵痉挛。
“不行,快把我的小铜盆拿来。”宁樱一转头对清扬眼泪汪汪地说。
连鼻涕都快呛出来了。
她捂着胸口就想孕吐。
站在前面一个嬷嬷见状,立即就上前来,一手扶住了宁樱的后背,另一只手就握住了宁樱的手。
然后也不知道她按了手上哪个穴道,宁樱只觉得整个手掌酸酸麻麻的,但是胸口那股压迫感却暂时下去了。
那嬷嬷沉默的跪下来,低低道了一声:“格格,请您放松些。”
她一边说,一边就轻轻地将宁樱这膝盖向里推了推,然后伸手在膝盖内下方往下三四指宽的地方,轻轻按压。
一边按压,一边往上推。
按完以后,这嬷嬷就这么跪在凉凉的地上,继续以同样的方式按摩另一边的膝盖。
宁樱渐渐就觉得胸口舒服多了。
她身子往后,瘫坐在椅子上,就舒了一口气。
果然是四阿哥送来的人……到底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宁樱这么默默的想着,就请嬷嬷起来了。
那嬷嬷站起身,依旧是很规矩的将双手放在身前,面朝着宁樱,恭恭敬敬地往后倒退了三小步。
她是领头的,叫做孔嬷嬷,长脸,身材偏瘦,一张脸上也是棱角分明,但眼里的光芒却看得出来——是个极精干的人。
她后边另一位嬷嬷是海嬷嬷。
孔嬷嬷年轻的时候是个苦命人——进宫的第二年,当宫女伺候主子的时候,就不小心将面颊旁边,靠近耳朵的一大片烫损了。
当时就差点没把耳朵保住。
后面虽然治愈了,但疤痕却永久的留下了——若是仔细用发型遮盖,倒也还勉强改的住。
不过颜面有伤,自然不好继续在留在主子身边。
但孔嬷嬷做事勤快干练,再加上刚刚进了紫禁城的时候,就知道要抱大腿——找了上面的姑姑孝敬,整天的都将月银孝敬给姑姑。
如今落了难,姑姑看在过去银钱的面子上,自然也不好一点不捞她一把——于是兜兜转转,又求了主子,最后居然将她送去了阿哥所。
临走前,孔嬷嬷哭着就把在主子这里领的最后一次月银给了姑姑。
姑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数着钱收了——宫里便是如此,钱是钱,情是情,清清楚楚,半点不含糊。
能出手帮你一把,就已经够对得起你了。
在阿哥所里待了几十年,孔嬷嬷从小宫女熬成了姑姑,又熬成了嬷嬷,一路坎坎坷坷,最后成了拔尖的生养嬷嬷,也伺候过不少贵人,算是经验丰富。
晚上,歇下来之后,海嬷嬷就去给孔嬷嬷打了洗脸水。
孔嬷嬷看着她微笑:“老妹妹这把年纪了,咱们这里,不必兴这个。”
海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