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里转瞬就过,很快就到了新年。
这已经不是宁樱穿越过来之后,经历的第一个新年了。
她刚刚到这个时空的时候,还以为贝勒府既然为天潢贵胄,里过大年必然和民间大不相同。
其实几次一经历下来,就发现也不外乎打扫修葺、祭祖祭神、互相拜年、举办家宴等等。
还有吃吃喝喝联络感情。
紫禁城里,早在腊月二十二,清宫就已经封印放假——这也是钦天监择的今年吉日,布告天下。
紫禁城里一封印,各级官府就同时封印,等到正月再择吉日开印。
过年的气氛瞬间就浓了起来。
贝勒府里一派喜气洋洋,后院里各处都在张贴福字、春联、春条、门神……
满族人春节写对联,其实惯来是用白纸的。入关之后,才渐渐在白对联上镶上了蓝或红色的边。
不过也有例外。
这一年也是一样,内务府事先请旨,由康熙决定悬挂何种颜色的春联。
宫里的妃子们也都翘首期盼了起来。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德妃的福气——这么多年来,虽说远不至于被万岁当成心尖宠。
但到底也是恩情不断。
旁的不说,便是“看儿子”这件事:十四阿哥是万岁授意给德妃养的,撇去不算。
便是永和宫想见四阿哥,也不是难事。
但别的妃子就没这样的福气了——尤其是那些不受宠的,儿子又在宫外单独开了府成了家的,想要见儿子一面,一般都得等到节庆。
新年就是个好机会。
腊月二十九,皇子们的上书房还勤学不辍,康熙下了朝,闲庭信步就沿着乾清宫旁边过去了书房。
他在书房里,想着一年终究是到头了——这一年,虽说是海晏河清,但到底这么大个天下,为政者自然有得有失。
方才在朝堂上讨论了一阵子,这时候康熙的谈兴没刹得住,又领着一群儿子出去一边散步,一边说了不少话。
一时间,天家亲伦,其乐融融。
等到好不容易这边散了,已经是夕阳西斜了。
出了宫门,十三阿哥年纪还小,虽然还没开府,却跟个忠心的小尾巴似的,整天跟在四阿哥身后。
他一出门,摸着肚子就对四阿哥愁眉苦脸地道:“四哥,我饿了。”
贵为阿哥爷,再不济,也不可能在紫禁城外宫的大臣值房那里吃不上一餐饭。
四阿哥知道十三阿哥这是变着法子跟他这个兄长撒娇——想跟他回四贝勒府呢。
回就回吧!
十三阿哥和四阿哥差了八岁,四阿哥虽然自己也年轻,但是看着十三阿哥却总觉得像看自己的“半个孩子”似的。
忍不住地就想护犊子。
大抵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很难说清的——十三阿哥生母位份低,走的又早,十三阿哥小小年纪在上书房,无依无靠,就容易受到其他阿哥的欺负。
有一次,被胤禛看到了。
胤禛看到孤苦无依的十三阿哥,就想到了自己也一样——失去了视同亲母的佟佳氏。
他顿时就生出了同病相怜之感。
于是胤禛开始有意无意地护着十三阿哥。
从那以后,十三阿哥就整天跟在了四阿哥身边。
马车等在府门外,车又宽又大,十三阿哥跟着四阿哥上了车,直接把自己的马缰绳丢给了奴才,他往车厢里坐了坐。
就想跟四哥挨在一起。
四阿哥看着就笑——这孩子!
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渐渐地就聊到了最近皇阿玛常常挂在口上说的“仁政”。
指示各衙门的处分条例不应过于繁杂苛刻,对所有处罚条例订正斟酌,删繁从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