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樱本来也在看着摔跤的,忽然就见苏培盛满脸笑意盈盈的过来送东西。
她不用问,猜也能猜得到,多半又是禛赐菜赐糕点果子之类。
倒不是贵重的东西,但是皇上的这份情意,却是着实令人艳羡。
在周围妃嫔们以及坐的远远的,宗室命妇们羡慕的眼光中,宁樱谢了恩,示意身边的宫女上去将果子盏给接下来了。
她转头往上位看过去——禛距离她并不远,这时候目光正好落在她身上。
他看见她谢恩了,对着她就是了然一笑。
正笑着呢,禛忽然感觉到宁樱的笑脸、还有周边熟悉的一切人和事都晃了一下——仿佛天旋地转了起来。
他心里猛地往下沉了一下。
这感觉再熟悉不过——那一阵子闹疟疾,后来用金鸡纳霜勉强算是治好的时候,总也是动不动出现这样的症状。
就是虚。
在御座上微微闭目养神了一瞬,禛再睁开眼,就觉得眼前的万物都稳定了下来。
仿佛刚才只是突发的一场错觉罢了。
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在内心深处,依旧隐隐的觉得不安。
禛抬眼往皇后的位置望过去,就看见樱儿脸色都变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显然,她是将刚才他脸上的表情都收在了眼中。
看样子,樱儿是很想过来的,只是碍着周围人众多,她又身为皇后,若是这般关切,反而惹的众人注意。
禛镇定下来,对着宁樱就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这是属于他们夫妻之间的默契——意思是做的很对,不要惊动众人。
一场摔跤进行了一半,后半场无论场上怎么喝彩声盈天,宁樱都没有任何心思看了。
四葫芦……刚才的神情瞧着不对啊。
好不容易,忐忑不安的等到比赛结束,眼见着众人告退,禛坐在上面若无其事的受礼,宁樱在旁边只觉得内心十分煎熬。
等人散去了,她上前去就扶住禛的胳膊:“皇上!”
禛微微抬了抬手,示意不要声张,随后才道:“朕乏了,回去歇一歇。”
这一场回去,宁樱不由分说,按着禛,就让他在九州清晏殿后面的皇后寝宫之中就睡了好一会儿。
她守在床边沿,心里不安,几次说要宣太医,但都被禛阻止了:“不必。朕的身子,朕心里有数。”
宫女们都已经退了出去,窗格子也被拉了下来,暖阁里的光线昏暗了下来,这是适宜一梦美觉的好时机。
寂静无声。
禛整个人陷在明黄色的厚厚的被褥之中,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宁樱睡不着,坐着守在旁边,伸手拖住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禛睡得是真的安稳,呼吸幽深绵长。
要不是刚才在比武场上看见他那一瞬间的脸色,宁樱几乎都要觉得他身子好的很,不会有任何问题了。
她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暖阁外的天色早就已经暗了下来,该是掌灯的时候了——隔着窗格子可以听见外面庭院里的小太监们在轻手轻脚地将殿宇檐下的宫灯点亮。
一盏又一盏,在夜色中透出昏黄而温馨的光芒。
宁樱本来也是依靠在床头微微有些打盹的,这时候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
该是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了。
再说了,若是这么一直睡下去,夜里也就别睡觉了。
她伸手轻轻的去摸了摸禛的脸庞:“爷,该醒了。”
没人的时候,有时候她还是会喜欢喊他爷。
一如当年。
禛也喜欢听她喊。
明黄色的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