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要启程回南泽。
姬思齐赴宴到三更才回驿馆安寝。
帝都宗亲给他送了一天的行,酒局窜了一个又一个,叔伯兄弟,推不得,也喝不起。
每杯递上来的酒都别有深意,他心累。
赢亥权倾朝野,尉迟太后分庭抗礼,姬氏皇权不过是蒙着一层遮羞布的空架子,南泽世子夹在这样的局势中,关系微妙。
宗亲陈王、纪王都是叔伯,酒宴上闪烁其词地试探姬思齐有无夺位之心,各怀鬼胎,还好他反应敏锐,应对游刃有余,但久了,还是累。
南泽世子人前养尊处优,光鲜亮丽,背后心酸无奈谁也看不清。
还好,雨灵珏跟着他一整天,只当听不懂明里暗里的哑谜,挡在姬思齐身前,一杯一杯把酒喝尽,反正她千杯不醉,乖张个性早在朝聘的时候就传遍帝都,她正好肆意展现这个性。
扶姬思齐躺下,雨灵珏为他摘了发冠,脱了靴,向余音喊一句“去倒盆水来。”
余音匆匆出去打水,赵炎为姬思齐盖好被,又跑去窗边矮几,点了龙涎香,沉到香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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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思齐面容微红,剑眉眉峰都没了平日锋利,白皙如瓷的脖颈也泛着潮红,是真的醉了。
雨灵珏嗤笑一声,跟赵炎打趣“你主子,一杯倒的命。”
“人各有命,给你一杯茶,你也倒!”赵炎调侃回去,嘴上不吃亏,维护主子,忠心不二。
“好在他酒量不行,酒品还行,没撒泼打诨,去搂秦姑娘的身子,不然我们可要去软香阁站岗了。”秦姑娘是今晚的陪酒舞姬,没少给姬思齐送秋波。
“呵,主子没去搂,你倒开心?”赵炎横她一眼,谁不知道姬思齐的心思,就她小没良心,生生没有半分醋意。
余音端一盆水回来,凑到床边,雨灵珏拧了白布,小心沾着姬思齐额上的细汗。
“珏儿……”姬思齐似醒非醒,难受地左右摆头,修长手臂微微抬起,像是要抓什么东西。
雨灵珏握了握他悬空的手,“这儿呢这儿呢,刚还夸你,这就破功了。”
把他的手重新塞进被子里,雨灵珏继续用白布擦他的脖颈,忽而感觉身后一道力气,狠狠把她整个身子压下去。
她反应及时,单手撑在了枕头上,硬是没让自己扑到姬思齐身上去,只不过,动作太大,打翻了余音手中的水盆,盆哐当哐当地落地,水撒了一地,余音慌忙去捡盆。
姬思齐的手臂还环在雨灵珏的腰际,他的呼吸极轻,眼帘关闭,酒醉未醒,依然把她压得极近,睫毛根都看得清晰。
果然祸从口出,他想搂的从来只有她一个。
赵炎和余音都识趣,这会儿,忙东忙西不见了踪影。
雨灵珏直起身,把他的手从腰上扶下来,放回被子里,坐在床边,叹一口气。
纠葛的缘分,缠得越久越难解。
从前她小,看不懂他的心意,也认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恩义还是情义。
直到她遇见尉迟默瑜,才看明白,她与姬思齐只是兄妹之谊。
这世间,什么都欠得,就是情债欠不得,她已经欠得够多了,这缘终究还是要解了。
“兄长,对不起。”她幽幽地说一句,没打算说给他听。
她吹熄了烛火,退了出去,合上门。
姬思齐微微睁眼,坐起身,哪里还有醉意。
他见窗外一地月光,像披了霜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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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姬思齐的房间,雨灵珏就去换了夜行衣,余音早在屋顶等着她。
一跃而上,正要飞身出去,余音拉住她,用手语,“你可考虑仔细?林修寒真的可信?”
“乌山的时候,默瑜阻止我告诉他采薇的事,我是有怀疑。这次,我们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