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有点过份了。”望着孙绍祖离去的方向,迎春心中似乎生出隐隐歉意。
“岂止是过份,换了其他人,哪敢这样说老爷,奶奶为何不给老爷做件衣裳呢?这又不费什么事。”喜安过来,一边收拾香案,一边对迎春说道。
“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很不好,以前是,以后也会是—”迎春低下头,发了一阵呆,忽然抬起头,对喜安道“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不是你们原来的奶奶,你相信么?”
“奶奶当然不是原来的奶奶啦。”喜安笑嘻嘻的道。
迎春大吃一惊,正要相问,却又听喜安继续笑着道“奶奶现在是远近闻名的巧手大师,是多少王公贵族家的女眷争着抢着的二月春李先生。”
迎春听了,晓得跟她没法说了,只得笑笑,然后自是收拾一番睡去不提。
第二日卯时才过,迎春犹在梦中,便被喜安叫醒。
“奶奶,外头小厮过来说,车马已经备好了,奶奶随时可以走了,我想奶奶还是早些走比较好,要不日头大了晒得难受,奶奶路上的东西我们都准备齐全了,就看奶奶什么时候走了。”
“啊!”迎春听了,急忙坐起了身子。
昨晚把孙绍祖怼了一顿,原本不指望今日能出去了,不想车马竟然已经备好了。
这时棋局也拿着梳洗的东西走了进来,嘴里说到“方才赵管家打发人来说,已经让人先去告知贾府了。”
迎春听了,哦了一声,然后便不再言语。
一屋人很快收拾停当,一起用完早膳,然后便出了小楼,来到孙府大门外。
门前的石街上,两辆马车并一众随役已经在等候。
迎春与二婢上了一辆宝蓝色顶盖的四轮马车,两个婆子提着路上饮食供给并佛尘手帕等物,坐上了后面的一辆青色油布小车,众随役们则骑马跟在后面。
马车上的车夫一扬鞭子,马车启动,迎春一行人,便朝着金陵城方向辚辚前行,这一路上,花柳正盛,蝶飞燕舞,一路景色自是美不胜收,迎春挑开窗棂上挂着的灰蓝色绉纱帘子,吹着迎面而来的微风,眼睛看着窗外景色,人却是在一直出神。
不晓得宝玉跟宝钗的婚事谈得怎么样了,不晓得林妹妹现在还好不好,不晓得老太太身体怎么样了,也不晓得贾府现在衰败到哪个地步了。
她脑子里漫无目的的想着心事,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乱了她的思绪。
一般来讲,不管是乡野村夫还是王子公孙,看到官家女眷出行,总没有这般策马急奔而过的。
迎春听得马蹄声从后方传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正要伸手去将帘子放下,却见那骑马之人已经到了身边。
此人高大强健,面容刚毅,短衣长靴,腰间革带上悬着一把雁翎弯刀,却正是现兵部侍郎孙绍祖。
迎春一见此人,原本就皱起的眉毛便拧得更紧了。
“你来做什么?”她望着窗外的人说道。
“跟你去贾府。”孙绍祖骑在马背上,手里紧握着缰绳,很认真的说道。
“你去贾府做什么?”迎春狠狠的瞪着他问。
这个人,在搞什么鬼?
“我要去见你父亲跟你叔父,说些事情。”孙绍祖转过头来瞅了迎春一眼。
“找我父亲跟我叔父?”迎春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然后冷冷的哼了一声。
“是去商量休妻的事情么,孙大人,我去二月春做活,这算不得犯了七出,我不给你做衣裳,也算不得犯了七出。”她冷冷的道。
“我们夫妻都没有做过,我休哪门子的妻。”孙绍祖望着道路的正前方,似笑非笑的道。
迎春面上顿时一红,正要发怒,忽然又见孙绍祖转过头来,对她道“对了,你一口一个不曾犯了七出,这七出到底是哪几出?”这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