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水又回到了他的生活原点。一扇陈旧的木门,他委实没有勇气去触碰它,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里面所有的人。
门的左侧有一扇窗,里面是小林子的厨房。因为工作的缘故,小林子昨夜没有归宿,这是经常的事儿。郑淑君正忙着做早餐,当然也包括老两口的。透过薄薄的窗帘,隐约可见外面的阳台上有半个身影,她撩开窗帘一眼就看见了江河水。他正在面门独自发呆。
对江河水两口子的事儿,郑淑君与老两口昨晚上说了很多,没有人不为他忧心忡忡。
郑淑君连忙出去将门打开,“二哥回来啦?”她看着他手里的一大包东西,心想准没啥好事儿。
江河水只是“嗯”了一声啥也没说。郑淑君又替他敲开了老两口的门。站在门口的老太太就像看着一个讨口子似的,心里一下啥都明白了。
“妈,”他叫一声,就像昨晚儿和父母怄气、在外面艰难地过了一夜的孩子又回来了那个德性。
老爷子坐在床上盘着腿,小随缘安静地睡在他的身旁。江河水一眼就看出来了,老两口为了自己指定是一宿儿都没合眼。他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床上一撂,在小随缘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又把肩上的挎包放在写字台上,顺势一屁股坐进老爷子标配的藤椅里。
老太太坐到了床沿上,和老爷子一道看着他,不知说啥才好,只有唉声叹气。
江河水只是抽烟,就是一声不吭。这时,郑淑君用托盘将三碗鸡蛋面端了进来。她把早餐放在一个小圆桌上,说是要上班就离开了。
这时谁还能有胃口?“咋的,就这么拉倒了?”老太太问。
“那又能咋的。”江河水言简意赅。
“因为啥?纯属为了这孩子呗?”老爷子问。
“哎呀,没那么简单。”江河水索性把事由的大概都说了出来。然后他把挎包里的一万元钱拿给老太太,“我现在啥都不想,就寻思早点儿给孩子把手术给做喽。”
一阵沉默。
老太太看着手里的一万元现钞,“这下可好啦?”他掰起了手指头,“怀军一千元,那两个孩子一千元,这孩子至少又是一千元,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吧。”说完就去钱藏了起来。
“别听你妈瞎咧咧。”老爷子瞪了一眼老太太,“喝西北风又咋的?咱这辈子少喝啦?兄弟几个帮衬帮衬不就得了呗。”
老太太反瞪了老爷子一眼,“老东西!你以为你这样就能帮上他啦,啊?”她见老爷子瘪茄子了,又对江河水说“妈说的是没那么邪乎。可是,可是你看看这孩子,有爹没娘的多可怜哪,我看往后你可咋整。”她又担心起另外一码事儿来,“你以为再续上一个恁容易啊?就你这条件儿,咱院里的好些寡妇你连一个都够不着。”
江河水噗呲一声还能笑出声儿来,“妈,你真的是想多了。不是还有你和我爸嘛—”
“我和你爸还没你大是不?还能有几年活头儿?”老太太呛了他一句。
“不管咋的,我闺女说啥也离不开你二老了。说不准,我兴许还死在你们头里呐。”江河水口无遮拦,原本想说点好听的,却无意中最后一句话深深刺痛了两位老人。他立刻意识到了,“我说的话兴许不中听,就当我放了个屁。放心吧,等我给我闺女做完了手术,就去找点儿啥干干,管保咱的小日子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差。“
老两口松了口气,都疼儿子。“行啊,反正你自个的路自个走,俺们想管都管不了。”老太太说。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小林子先于郑淑君回来了。他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是一瓶“五粮液”,自然是别人送的。
“我寻思晚上把你叫过来呐,”小林子对江河水说。“哎呀妈呀!”他看见了小随缘,“咋的?都过来啦?我嫂子呢?”
江河水抽着烟,没吱声。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