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水腋夹人参,袖手走在雪地上……不知是忘了乘车还是没打算乘车,反正心绪有点儿紊乱。毕竟是将近二十年的夫妻,苏春艳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国外的儿子该咋整?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儿该如何想、有多难过?与儿子失联已久,他想去找苏春艳。苏春艳这时一定在她的办公室,公安局的人还没有行动。可他立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她又要结婚了,很可能她现在……?江河水想到这里不禁一阵颤栗,那顶刚甩掉不不久的绿帽子同样令人想来即悚。
一进家门,离老远他就将人参盒子向写字台扔去,盒子没站住掉在了地上。他懒得捡,一屁股坐在了藤椅里。
老太太看着他那副德行没出声,两眼瞪了他许久才把盒子捡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擦了擦又放回了原处。人参许书记没收下,兴许这小子正和自己闹别扭呐?老太太心里想。老爷子不在屋,白天一般都去“老头乐”打发日子。
小随缘正是睡觉的时候。江河水突然起身走过来,轻轻地坐到床沿上、愣愣地看着她。他看着、看着就闷哧一声笑了起来。
“瞧你那德行—一会儿阴一会儿阳的,整个就是个神经病。”老太太不是恼、早已见惯不怪了。
“妈,你说赶巧不?”江河水告诉老太太“今天我在许书记那儿又见着了一位老战友,是从省城调来的,以前是我们团的二营长。他说他有个闺女也叫随缘。你说这事儿巧不巧?”
“那有啥巧不巧的,重名重姓的多去了,咱院里就有好些个。”老太太不以为然。
江河水讨了个没趣儿,觉得有些乏、想睡觉。于是起身在小随缘的小脸上亲了亲就回自己屋去了。
这些日子接踵而来的烦心事儿,的确把他折腾的疲惫不堪。当下让他最上火的无疑就是苏春艳—这个娘们儿咋就成了贪官了呢?现在大概已经被铐上了。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天黑了,晚饭已经做好了老半天。小林子见江河水还没起来,就去掀了他的被窝。
一家人围上了饭桌。江河水看见一只被撕开了的熏鸡,就知道是小林子带回来的。
“咋地,有啥磨不开的事儿啊?”小林子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问了句。
江河水“唉”了声,就抓起连着脖梗的鸡脑袋嚼巴开来。
“是因为人参的事?许书记熊你啦?”老太太小心地问道。
“这算啥事儿。”江河水觉得好些事儿可以公开了,于是又说“是春艳—她今天下午被逮起来了,还有那个杨卫中。”
整个屋里的气氛凝固了好半晌。事情让小林子猜着了“指定是腐败呗?”他又想了想,“哎,那你愁啥嘛,这不是好事吗?”
“好个屁!”江河水十分懊恼,“因为这事儿,让我差点儿占上包。要不是许书记格外信任,按照纪检的正常程序,我非得接受审查不可。真没想到,干了半辈子的纪检工作,末了自己的老婆就是个贪污犯。真不明白,这腐败分子咋就无处不在呢?”
他的一番话把小林子给激活了,“按你们专业的话说,那就是犯罪成本太低,贪多少都不犯死罪。等民怨四起了,就杀只鸡给猴儿们看看,没个标准不好使。妈的,我要是大权在握,哼!指定给当官的们定个”双开一判“的有效准绳。谁要摊上了死码杀无赦,看谁还敢!”
江河水微笑着看着小林子,让人读不懂是敬佩还是戏虐“说得好,点的都是死穴。中纪委书记让你干都不亏。”他这话把老两口都给说笑了。
“快拉倒吧,你就别埋汰我啦。你以为中纪委就是净土一块啊?指不定更他妈的邪乎!要不咋恁么不给力呢?中纪委不就是国外的反贪局嘛?你看人家哎,能把一个总统一夜之间就弄成个阶下囚。”
“小林子兴许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