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
她仰起头,天空不知何时由晴转了阴,乌云渐渐聚拢,似乎在酝酿一场大雨。她兀自叹了口气,感情又何尝不像这天气,令人捉摸不定。
从茶园回来,她失落了好久。她觉得自己高估了官东对她的感情,他还没爱她爱到想娶她的地步。她又感到有点受伤,她一向那么的高傲,却放下身段主动向他求婚,显得她多着急嫁出去似的,毫无矜持可言——他会不会因而看轻她呢?她着实有点恼自己。
她也气他,即便没做好跟她结婚的准备,亦不该是那般错愕沉默的反应。其实她并非要他马上娶她,她不过是当下受了感动,想告诉他她愿意与他共度余生,仅此而已。不承想,场面会这样尴尬。
她决定接下来自己绝不主动与官东联系,省得他误会,以为自己是追着他要答案似的。
等了一天,他没有跟她联系。一整日她都盯着手机,完全提不起精神,夜里更是辗转难眠,胡思乱想直到下半夜才歇息。结果第二天睡过了头,差点误了飞机。
茶园那天分开得匆忙,又因说结婚的事乱了心神,她忘了告诉他,她要回一趟香港。恩师黎振辉近日宣布退休,即将动身回加拿大颐养天年,她得飞回香港参加恩师的荣休宴。
这天因为起晚了,赶着出门,结果丢三落四,手机也忘了拿。等入了登机门,才记起手机落在了家里。她思忖着回港不过两三天,用不着周末就回来了。反正他说了下周才回来,况且也没见他电话联系过她,一赌气便什么也不管了。
两个小时后,飞机准备登陆香港国际机场。苏菲坐在机舱靠窗座,俯视香港机场,从离开到回来不过短短四个多月,依旧是熟悉的地方,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马非语开了苏菲的车来机场接人,早早地就在接机大堂候着,瞧见苏菲出来,欢欢喜喜迎上去一把抱住。分开一段时日,再见面两人都分外高兴。
在机场不过短暂逗留一会,已不断有路人认出苏菲,还有常驻机场的娱乐记者上前来拍照。回乡沉寂多时,她几乎快忘记自己是旁人眼中的明星。
车子开上了回市区的北大屿山公路。马非语坐在驾驶座上,不时侧头去打量身旁的苏菲。
苏菲觉得好笑“怎么,不认识你姐我了?”
“不是,姐,我怎么看着你好像变漂亮了?”
“是吗?你嘴巴倒是变甜了。”
“我是说真的!而且整个人的感觉,怎么说呢?我也说不上哪里变了,但就是跟以前有点不大一样,更加的更加的鲜活了!”
“鲜活?”苏菲哭笑不得,“你当我是鱼还是什么海鲜?”
“哎呀,我这不是夸你嘛,反正意思你懂就行了。难怪人家说,老家就是人生最好的加油站。”
“哦?那照你这么说,你回坪洲老家住了这么一段时间,怎么油没加满,反倒像条蔫了的鱼?一天到晚净在电话里跟我抱怨。”
“你不明白,我那不是“老家”,是“恼家”!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我爸妈不理解,老埋怨我辞职的事,天天催着我出去找工作,一刻都没法消停。上回让我去选港姐不成,现在又逼着我正经找份办公室文员的工作。姐,你说,我像是那种能安安分分一天八小时坐办公室对着电脑打字的人吗?”
苏菲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扑哧一笑“确实不太合你性子。那你现在可有什么打算?”
“你呢?你这次回来,还会再回广西吗?”
“自然是要回去的,留在这边也干不了什么。所以,若没什么事的话,过两天就走。”她望着车窗外一幕幕向后移的街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个城市越来越让人感觉陌生。”
马非语思考了一会,开口说“姐,那我可不可以这次跟你回广西住一段时间?”
“你想去我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