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第前进,到后来,斩断木桩,斩断铁棒,斩断冬日冻结的水缸。
但是,当他用这样的刀法试着去斩断流水、冲击瀑布的时候,屡试屡败,屡败屡试,百次千次的挫折之后,宫本武藏放下了刀,开始思考。
后来,他在瀑布旁经历了一场秋雨。
雨中的雷电只有一刹那,雨中的风,有起便有休,就算是那看起来绵绵不绝的雨水,当云层散去的时候也就止息了。
但是,瀑布还在流转,瀑布下的深潭、河流,依旧涌动,雨水从岸上流入水中,尘土在水中化散,更增添了那条河的重量。
那一刻,莫名的,宫本武藏为这种“其量愈增、其质愈深”的感觉所痴迷,他才发现,这世界上最玄妙的力量,并不是断开,而是……流转!
二天一流的根本,就是像日月阴阳一样,流转不休。
这听起来很大很空很假,但是宫本武藏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却是我行我素到极点的一次自我突破。
盖因东瀛的刀法,一向都是追求一击必杀的凌厉,就算是所谓的活人剑和无刀取,本质上也不过是以更凌厉的攻击,去遏制对方的攻击。
而当宫本武藏选择了将“流转”作为自己日后剑道的主体,而将凌厉放在次要的位置时,他简直已突破了自己毕生耳濡目染的所有剑法常识。
事实上,最近几年里面他的性格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到底是因为年龄与日俱增,还是因为那一次开悟,连他自己也分不清。
但是月盈则亏,水满则溢,流转的刀带来更柔和的性情,却也会在满溢而出时,成就更狂暴的奔流。
这势正积涨。
黄风峡出口处,段天涯的心神被他们两个的战斗所吸引,手提长刀立在原地不动,如痴如醉的看着宫本武藏展现出来的精妙刀法,和方云汉的破解之法。
他对方云汉的招式,只知其高明,却不知其所以然,而对自己的师父,自然有更深的感悟。
刀法的脉络一脉相承,令他更能体会那长短双刀其中深刻的韵味。
段天涯又想起了当时宫本武藏那段关于老年少年的话,此时回想起来,另有一番意思。
“逝如流水,一去不回,势如积水,越积越高。一个刀客如果能在年老的时候,变回最善于学习的童年,水底更深,水积更广,只要不死,就不会停止进步。”
“师父他,未必是真的全不在意胜负,而是因为如今的他,跟几年前我离开的时候,已是截然不同的层次了。”
“也对,若是他真的不在意了,又怎么可能千里迢迢来到中原?”
正似有所悟的段天涯,不经意间抬眼一瞥。
无意间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猛然从这种思悟中惊醒过来,连忙向前奔去。
他那一眼,刚好看到了两条熟悉的身影。
断崖上的上官海棠和成是非正施展轻功,顺着崖壁向着下方的马车靠近。
不曾料到,那匹疯马也正在向着这边跑来。
疯马,马车,两大密探之间的距离,在飞快的缩短。
忽然,马背上的团团残影腾空而起。
宫本武藏的双刀,趁着方云汉腾身的这个动作,如水银滚滚,展出了一片泼天的寒光。
方云汉眸光一动,似乎已经意识到身后悬崖壁上下来的两人,他剑指化掌,五指一张,掌心黑气妖娆,喷发缭绕。
“退下!”
这一掌平推出去的时候,方云汉一声轻喝。
此番,他脸上没有再现出黑气袅袅的异象,而是闪现出一种如同日照暖玉般的光泽。
宫本武藏连环斩出的双刀跟这一掌隔空对上,只觉得对方的武功跟刚才玄奥飘忽的剑指大异其趣,竟然是一种如同雪山断崖上巨石滚落,越滚越大的劲力。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