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迎荷不知道自己那病儿子怎么突然传人来叫她,以往他们母子二人,就是一年到头都未必能碰上一面。
不是她不关爱自己这儿子,实在是全府上下都说三世子是个祸害,就连王爷也不喜欢他。
她要是去的勤了,反倒让自己也跟着被王爷生厌,自己在府里若是没了权势,那秦观便越发没有出头之日了。
因此,刚收到消息,说让她去会一面时,她纠结了很久,害怕这事被有心人传到王爷耳朵里去。
但说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又是个不知道能活到几时的苦命孩子。
柳迎荷还是应邀了,她到房里的时候,正是半夜,府中静得出奇。
“咳咳咳…”
床上的人,也许正好难受,掀开帷幔便趴在床边咳起来,走近一看,地上竟咳出了好几个血点。
心如刀割,柳迎荷赶紧把人扶起来,“怎么还咳得这么厉害,难不成开的药没有用么?”
“母妃,无妨。”
林溪是现在最清楚秦观身子的了,根本就是强弩之末,最后一口气全靠药撑着,一旦这药停了,他也许连第二天都活不到。
也正是因为这样,林溪必须得改变他要被拿去做祭品的命运。
否则要是秦观一命呜呼了,那麻烦可就更多了。
“儿臣让母妃过来,是想同母妃说,父王会有一大劫,还望母妃务必提醒父王,避开水域,免遭此劫。”
“咳咳咳…”
话音刚落,秦观便又是一连串猛烈的咳嗽,这回可不是咳出血点,而是血块,看得柳迎荷忍不住撇过头去。
“你身子都这般了,还顾着你父王做什么,再说了,就算你父王知道是你说的,他也必然不会听的。”
“我知道,因此才让母妃前来,还望母妃转达此事。”
“哎,”
柳迎荷满面愁容,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打从一出生开始便泡在药罐里。
太医都断言他定然活不到弱冠之年,她不信,起初求着王爷,各种方法都试了,连民间的偏方都用上,可却眼睁睁看着儿子消瘦虚弱下去。
后来,府上就来了个江湖道士,说他们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一通法事做完,方位直指向她儿子所在的宅院。
这下,府里的人可有了谈资,都说是秦观惹怒了神明,才遭此惩罚。
还说他们都是跟着秦观才倒了大霉。
可实际上,柳迎荷哪里会不知道,那道士就是府里王爷新纳的那个小妾找回来的一个江湖骗子。
无非就是想谋财篡位,觊觎她这主母的位置罢了。
说来也惭愧,她和王爷虽年轻时琴瑟交好,感情深厚,但就只怀上了秦观这么一个孩子,偏偏还是个身体不好的。
这也就给了很多人可趁之机,但好在她娘家势力在朝廷也算浑厚,王爷一方面需要借助她娘家的势力,一方面也觉得她掌管后院之事很放心。
也就从来没有提过要换当家主母的事情。
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柳迎荷自认自己没有什么野心,也就是安安分分地陪着王爷过一辈子。
但没野心不代表好欺负,她早就摸透了这个道理,人善被人欺。
再说了,长于权势之家,不懂得谋略自然是不能的。
也因此,她娘家人在朝廷之上可都是秦王这一派的,尽管秦王在皇上眼里并不受器重,可怎么说也是在朝廷占有一席之地。
只要秦王不倒一日,她娘家也就不倒,反过来亦然是这个道理。
因此,纵然她膝下子嗣就只有秦观一个,可秦王却没有半点不该有的念头。
“这事,我会同你父王说的,但他放不放在心上可就难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