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上学、回家、吃饭和睡觉,别的好说,上学这事太浪费生命了,和一帮小屁孩儿背着手学那些熟知的东西,李之重实在难以忍受。
父亲没事的话不喜欢串门,不像母亲一吃完饭就溜了出去,每天晚饭后,李之重向父亲请教家谱及他的过往。
父亲记性好,加之有家谱和云作为佐证和参考,过往事情娓娓道来。
“云”是类似油布的一张人名排序图,白底蓝色基调,高两米,宽一米,画布内容是按照辈数,由长辈到晚辈,从上到下排列去世三年以上的先人及子孙,上下子对应父,由左到右横向排列平辈,整体呈金字塔状。
“云”有点像南方祠堂牌位排列的简化版。有句狠话叫“不让你上云”,意味着族中除名。
乾隆六年(1741年),山西d县阳明堡上沙河村李世元与兄弟李世昌,不堪大旱,走西口来到土默川。
弟兄俩开始是跑“青牛俱”,意思是春天来到土默川租蒙古族草场播种,一直等到秋收,然后变卖所得回归。
后来干旱有所缓减,兄长需顶门立户,李世元就不再走西口了。兄弟李世昌落户口肯板升,娶一蒙古族姑娘为妻,到李之重这辈儿已是八辈子人了。
李德财的爷爷是个抽洋烟(鸦片)的,活生生地把个贫家抽成赤贫。
三个儿子婚姻艰难,大儿子娶了一个小一轮(十二岁)犯月的,没等给二儿子和三儿子娶亲就驾鹤归去。
李德财的父亲,为给兄弟二人娶亲,把房子典押给一王姓人家,由于到期未能还钱,人家要在院子里圈羊,李德财父亲不让,被打的头破血流。
讲到他父亲这一段,李德财语气有些沉重。
李德财的奶奶是个厉害人,大名陈粉娃,中统西北专员陈国英嫡亲大姑,可惜遇人不淑,虽娘家兄弟(陈国英之父)屡有接济,架不住抽啊。
虽穷规矩极大,一年中秋,李德财母亲住娘家由于借牛未果(小脚老太走不了远路),没能及时回归,到八月十四午后由其母吆牛送归,陈粉娃闭门拒入,娘俩门外哭成一团,邻人仗义执言才得以进家。
可怜李德财的姥姥,一早出发,五十里地送女,家未进一步,水未喝一口,米未进一粒,掩面离去。说完这些后,李德财眼角微微发红。
李德财父亲去世时他年仅十一,大哥十八,二哥十四,大妹九岁,小妹两岁,寡母时年三十八,想想都愁。
第二年李德财到归化二叔那里学徒,管饭没工钱,除了铺子里的事情,很多家务事也是他的,讲到要帮人家倒尿盔时,李之重哭了,父亲倒没什么,说小徒弟都是这样过来的。
十五六岁时过年回家,衣衫破旧,穿一双二叔替退下的旧毛鞋,羞惭的门都不敢出,只在初一往本家大哥处磕了一个头,因为“云”在他家供着,年后匆匆离去,算是探母了。
关于供“云”,本姓一家有娶媳妇的,仪式上需请“云”拜祭,随后几年的祭祀就在他家进行,及至下一个娶亲的“云”才会移位别家。
李德财结婚后日子就越来越好,生意也越做越大,小有积蓄。
俗语云“男人是个耙耙,女人是个匣匣。”意为男人能搂回来,女人还要能守得住,马玉仁就是那个匣匣,守财能力得到了婆婆和男人的一致认可。
马玉仁这个匣匣也太抠了,李之重五六岁玩耍时,不慎被稀饭烫伤腿部,一直流脓且逐步扩散,三四个月不见好,不得已才拿出一元钱,打了两针大油,一星期痊愈。
那个年代的小孩儿就是这么耐(结实)。
李之重的父亲给他讲走张家口到北京,下天津和石家庄,对过往在外做买卖的生活很是喜欢,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还憧憬以后有机会再搏一把。
父子俩越聊越多,李之重以五十年的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