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国各地的殡仪馆都一个样,地处在比较偏僻的位置。
宗慕晨找了块石头,自然的在上面铺上自己的外套,让孙岩玫坐“你等我会儿,我去问问情况。”
正在排队的都是等什么,是不是亲属今天才火化,他什么都还没有搞明白,带着孙岩玫在身旁,让她更加贴近这些过程,只会听着愈发心疼和难过,她就等着,别的都交给他。
孙岩玫在他转身之际小幅度扯了扯他的衣角“宗慕晨,谢谢你!”
她终归是高估了自己的抵抗能力,失去了最爱的大哥,若是这一次她不听劝固执的只身一人来到武汉,很多事情根本触都触不到。
还好有他,他前前后后帮她出主意拿主意,可能也因为有他在,她才能更快而且更顺利的拿到大哥的骨灰和遗物。
宗慕晨英俊的脸上难得有表情极少的时候,他淡淡的揉了揉她的脑顶,冲她点头“没事了。”
一切阴霾终将要过去,失去了最爱她的大哥还有他和更多的人来爱她,她未来的人生也还有很多种可能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孙岩玫双手搭在膝盖,眼前的场景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直到耳边传来低低戳戳的呜咽声。
仿佛召唤,她被吸引的抬头,视线所及是一对年迈的夫妻,她看不出他们的年纪,应该比父母还要年长一些。
苍白的银发,深陷的眼窝凸出的颧骨,青紫的嘴唇,一切的一切只是在告知大家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残忍真相。
再往前一点有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他天真懵懂的脸上可能还不明白父母死亡对他的意义,却要一个人来到殡仪馆拿回他们的骨灰。
可拿回去又能怎么办,突如其来的灾难,上一秒可能我们正在说笑,轰隆一声,再见,其中一方可能已经变成了冰冷的骨灰,我甚至连你脸上最后的表情,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样子。
时代的一粒灰,落到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命运如山压来,我们只能卑微的承受,有的时候岁月静好,真的只是我们的一厢情愿。
“我先排上队,今天能到我们。”
宗慕晨不敢说自己看到的景象,好一些罐子如山般堆积起来,无端的让人压抑,他尚且如此,何况孙岩玫。
孙岩玫杵着膝盖想要起身,被宗慕晨压了一下“坐会。”
身体的疲累永远赶不上精神的刺激和压力,他一个大男人,身体累一些怎么都好说,现在才是真的很担心她了。
孙岩玫倒也没有强烈的反驳他,脑子里面空空的一片茫然,她几乎丧失了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
长长的队伍,就那么一个接着一个,到下午四点多,他们才终于拿到了孙岩豪的骨灰。
孙岩玫细白的指尖颤抖,好像被电击过一样,碰到冰凉的骨灰盒,然后攸地缩回。
宗慕晨有点心疼这样子的她,反手紧扣她的手,半牵半扶拉着她上车。
安顿好她之后,他反身将骨灰盒放在后备箱的一个行李包中,找最佳位置放的好好的,彰显出浓浓的对她情绪的看重,以及对逝者的尊重。
“医院有你哥的手机和一个本子,我们现在过去找。”
医院每天出进的人还是比较多,孙岩豪的东西肯定在,但需要别人帮忙找到。
辗转又是四个小时,孙岩豪的手机和一个笔记本终于被送到了孙岩玫的手上,而,当这一刻看到大哥熟悉的笔记,手机上一张全家福的屏保,以及熟悉到骨血里,他的微信头像。
所有的这一切,像细细的针尖一样戳到孙岩玫的泪腺,泪如雨潸然而下。
宗慕晨什么都没说,伸手紧紧地和她拥抱,用自己的力量,给她最原始最真切的温暖支持。
这一次孙岩玫的眼泪有点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流光易逝,等两个人终于安稳的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