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的那一刹那,日月失辉。
怎样形容那样一双眼睛好呢?
是完全的澄澈透亮的蓝。
是天的清冷,是湖的深邃,却又带着跳脱的亮光,美丽得像是沉浸在无尽静谧中的湖水。似等待,如安抚。
最纯净的在这里都丢失了颜色,只觉顾盼间,让人慢了时光,忘了言语。
等到女孩始食五谷,便生长出了类人的皮肤,慢慢有了人的神采。
风帝看着那一双眼睛,一夜之间愁白了头。他好恨她,好爱她。他总能在这孩子的眉眼间,寻到一丝她的影子。
他不敢亲近这孩子,却又无比想要亲近这孩子。
“吾儿,百里清眸。”良久,风帝俯下身,轻吻在那孩子白皙光洁的额头上。
“传我的令,将司冬阁赐给七公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阁主出来!”
风帝挥袖离去,从此再也没有踏入过司冬阁一步。
听到这,我兀自将南澄那杯冷茶端起来喝了,幽幽道爹不疼娘不爱的,真真是个可怜人儿。纵使生得富贵俊美,也是个薄命的主。”
“你…你不是说,冷茶伤肾吗?”南澄不可置信地看着被我喝空的茶栈,鄙视道。
“不打紧,你姐姐有无来护体,强壮着呢!”我说罢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秋去冬来,稚嫩的孩童却渐渐成长起来,越发的美艳不可方物。
上头的六个兄姊似乎对这个半分血缘的妹妹也有着些许怜惜,常常借了生辰庆典、节日祭祀之类的活动带着这个小幺儿出去透透气。
特别是三哥儒橙,更是对她呵护有加,伺机便避了父皇的眼带她在章尾山中四处游玩。
这一日,儒橙云游昆仑虚俘获了一大一小两只白泽,便带着清眸出来试驾。
已有半月未出的百里清眸格外的高兴,兄妹俩各骑一只白泽,围着章尾山烟雾缭绕的山峰嬉戏追逐。
少年鲜衣俊姿飞奔在前,女孩驱逐着小小的异兽飞驰在后,一步不落地紧紧跟随着哥哥的步伐。
她细密的汗水濡湿了额角茸茸的发,天真明媚的笑声响彻在空旷的山谷间,似春风撩拨了银铃。
突然间,她呵斥了一声,白泽兽陡然慢了下来。她匐在兽背上,喘着粗气,晶莹的汗珠就顺着鼻尖滑落了下来,滴在浓密雪白的兽毛里,转瞬就消失得了无踪影。
“小七,怎么了?”儒橙见妹妹没有跟上来,便止步折返。
“三哥,这两只白泽,为什么一大一小?”九岁的女孩缓缓抬起头,眸中是茫然的孔雀蓝。
“傻妹妹,小的这只是幼兽,当然是这只大的所生啦。”少年翻身而下,眼里满是宠溺的笑。
“是不是因为小白泽跑的不如大的快,责怪三哥了?”
她摇了摇头,抬起头,又低下去“那,七儿的母亲呢?”
鲜衣的少年陡然间沉默了,他该如何告诉她,关于她母妃的一切?
她问过他很多问题,为什么父皇从不主动来看望她?为什么她不能和大家一起学习,而是要另请夫子?为什么她的司冬阁,不是和三位姐姐的醒春殿、央夏庭、掌秋苑设在一处,而是要另外划分一隅?
而哥哥呢,皆以父皇政务繁忙,没有空闲的时间来顾及府内事情;父皇格外器重她,希望她在学业上能够胜于其他姊妹;她还小,需要有自己的一方成长天地等诸如此类的理由堂而皇之的塘塞过去。
但是随着她年岁渐长,又冰雪聪明,很快就在同龄孩子还在玩泥巴的年纪里明白过来了许多事情。
知愈多则愁愈甚,这便是成长的代价。
关于母亲的事,哥哥瞒了她九年,只字不提的九年。她很谢谢他。
可是从她知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起,他便再也不能护她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