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安歌显然也看见了地上躺着的人。
少女被他一问,眼泪又忍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抽抽嗒嗒了好一会儿,才勉力止住啜泣,哑着嗓子道
“这是芫荽的爹爹,自今年开春以来,他就日渐消瘦,还时常口干难耐。如今到了夏季,病状愈甚,不停地眩晕昏迷。”
“方才他来溪边取水,久久未归,我寻得他来,才发现爹爹晕倒在了这石岗边,怎么叫也叫不应!”
芫荽说到伤心处,又开始淌泪“我驮不起他,想着从家里取副席子,好把他拖回去。”
心儿本想问她怎么不找大夫,但看女子衣裳破旧,模样憔悴,想必是穷苦人家,便改口道
“我学过些医术,能让我看看吗?”
芫荽点点头,心儿便蹲下来给他爹爹号上一脉。摸得此人脉络淤阻、气血逆乱,又加上女子所说的口渴晕眩等症状,心下便有了较量。
“你爹爹得的是消渴症。没什么大碍。可能是长期劳心竭虑,肝气郁结不得发散所致。”
“那,那该怎么办呢?”芫荽听得没有大碍,心里一块石头暂且落了地,但仍旧担忧。
“只需好好养着身子,不要再让他劳心费力。平日里多做些玉竹瘦肉汤之类滋阴解表的东西,给他补补便可。”
芫荽闻此,脸上露有难色,呜咽道
“家中只有芫荽与爹爹,再没人帮得我们劳作了。”
心儿见状,想起了自己的身世,她至今还未能想起父母是谁,人在何方,便不免对这女子多了几分同情。歪头想了想,从左耳取下一颗珠玉耳珰,递给女子
“你将这个珠子放在你爹爹手中吧,这是我贴身带的,有定心宁神之用。”
“这,这,我不能要的…”女子抬头望着心儿稚气的脸,连连摆手。
“你就拿着吧!”心儿将珠子一把塞进她手里。
“等你爹爹病好了,拿这珠玉去当了,买些药食给他补补。”说完不等女子回答,便牵起晏安歌的手,转头向来时的路走去。
走到一半方才觉得握着他的手许久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道
“原应帮她把老人家一同送回去的,我怕她不肯要珠子,走得太急了,所以要不,我们再回去看看他们父女俩?”
晏安歌默默牵起心儿松开的手,道
“不必了,一会回去了,我遣几个小厮去帮她。方才,你怎么把那么重要的东西给了她?”说话间眄了一眼她的左耳。
心儿那对珠玉耳珰本是两块寒冰玉石,虽说石头没甚金贵,只是她的这两块是胎中带来,双耳各一块,被做成了坠子嵌在耳朵上。听闻它们是体内纯净之气所结,有祛除晦祟,聪耳明目之功效。
“这耳坠子在我这只是装饰,到了那小姐姐手中便是救得命的。”心儿嘻嘻笑道“何况,贴身之物于我而言,除了一样,其余没有什么是重要到不能给的!”
“是什么?”安歌笑着,微不可察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远在天边,近在”心儿狡黠地一笑,歪着头,目光看向他,停顿了一下;又掠过他,向更远的地方看去,“那边!”调皮的手指向晏安歌身后。
安歌回头一看,乃是一头正在田里犁地的牛。
他也不急,反说道“好哇,你把我比作魔宫里的牛王!那我倒要看看你有那铁扇没有!”说罢便去挠她,她禁不得痒痒,连连叫着好哥哥饶命,一边闪躲着跑开。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是一段竹马青梅的短暂欢乐时光。
世人常说,只有在最爱的那个人面前,才会流露出最真实的那个自我。纵使他晏安歌是权倾一方的晏家继承人,纵使他年纪轻轻就威树四海八荒,纵使他有旁人艳羡不完的富贵荣华,那时的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志学少儿郎,最喜欢的,就是眼前这个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