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说“存乎人者,莫良于眸子。眸子不能掩其恶。胸中正,则眸子瞭焉;胸中不正,则眸子眊焉。听其言也,观其眸子,人焉廋哉?”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画家达芬奇从人物画的角度,指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与孟子的论述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晚饭后,苏钰茹一个人回到了宿舍。这几天她神情恍惚,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她喝了口水,歪在床上出神。现在最让她捉摸不透的是屈茂林的眼睛。屈茂林的眼睛原本是是清澈的透明的,如同高原上的湖水,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可是如今他的眼睛不再清澈不再透明,好像罩上了一片浮云,涂上了一层迷雾。
“苏钰茹!你听说没?”董晓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问道。
“听说什么呀?没头没脑的。”
“咳!外面都闹翻天了,就你一个人呆在屋里犯傻!”
董晓兰一屁股坐在床上,抓起苏钰茹的杯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你知道柳芳然是什么人吗?”
“柳芳然?”苏钰茹心里“咯噔”一下。
“砰!”董晓兰重重地放下水杯,恨声道“我们还真小瞧她了!”
“什么呀,又是没头没脑的。”
“谁都没想到,她竟然是柳康校长的女儿!”
“你说柳芳然?柳芳然是柳校长的女儿?”苏钰茹听罢,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这阵子,柳芳然有事没事总爱往屈茂林身边凑合,让苏钰茹感到很别扭。刚开始时,苏钰茹还往好上想,劝慰自己不要太小气了,不要把所有接触屈茂林的女生都当成情敌。可是随后发觉不对劲了。屈茂林在回避她,一天天不朝个面,即使见了也是速战速决,三言两语就把她打发了。而柳芳然则不同,她的表情越来越自信,目光越来越逼人。苏钰茹想不明白,柳芳然还是那个柳芳然,长相没有变化,穿着没有变化,脸上那几个雀斑也没有变化,可是突然间变的魅力无穷了。苏钰茹和屈茂林相爱多年,爱得很深很浓很烈,不过都是在私下进行的,除了黄大龙董晓兰几个人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知情。柳芳然却不同。她不屑于偷偷摸摸,不屑于躲躲闪闪,一出手就电闪雷鸣。百思不得其解的苏钰茹,听了董晓兰一番话,终于大彻大悟了。
苏钰茹知道,屈茂林一心想留在s市,只是苦于没有门路。柳芳然既然是柳康校长的女儿,便具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如果柳芳然爱上了屈茂林,柳康校长也愿意接纳屈茂林,屈茂林还能拒绝吗?平心而论,屈茂林如果选择了柳芳然,不仅能轻而易举地留在s市,其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而她苏钰茹又有什么?她不但帮不上屈茂林,反而会拖屈茂林的后腿,成为屈茂林的负担和累赘。
苏钰茹彻夜彻夜地失眠了。一方面,她爱着屈茂林,爱的很深很执着,如果失去了屈茂林,她的青春她的生命就会枯萎凋零;另一方面,她又不能太自私,要为屈茂林的前途命运着想。经过一番痛苦的肝肠寸断的挣扎,她终于打定了主意。既然不能两全其美,那就两害相权取其轻吧。她应该成全屈茂林,而成全屈茂林的唯一办法,就是退出。一想到就此离开屈茂林,她的心针扎一样难受。可是她别无选择。她不能让屈茂林为难,不能给屈茂林和她自己留下终生遗憾。与其在遗憾中度日,不如痛痛快快地诀别。她想起了莎士比亚的名句“如果你爱他就给他自由”,现在放手正是时候。
盛夏过去了,秋天来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凉爽。傍晚,屈茂林和苏钰茹来到街心花园,默默地走在林荫小路上。秋风吹起,枫树簌簌作响,几片半绿半黄的叶子落在他们的脚下。苏钰茹随手捡起一片枫叶,叹道“又到叶落归根的时节了。”
屈茂林也捡起了一片枫叶,放在嘴里咬着,品尝着它那又苦又涩的味道。
还是这个街心花园,两年前那个夜晚,苏钰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