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与郭林方才职事对话的一幕,正好被旁边一人看见。
此人并非别人,而是州学的孙助教。
孙助教原先奉李学正之命,要将章越等几人取入州学的,不过此事却为县令阴阻。如今孙助教也只能作罢,但他得知章越在县试时,作了一首神童诗。
据孙助教隐约所知,章越似写了一篇诗,被人呈给上面那位官员。那官员似很赏识对方如此。
但孙助教一看这首诗,觉得并非如何出众,而且不仅出韵,且平仄不通,这样的诗才如何能得人赏识。之前那首诗八成是拿别人的诗一抄,打算欺世盗名。
于是孙助教就立即命人将此事报给学正。
随即又传来章越二哥中进士的消息,学正让他打探章越底细,同时不可打草惊蛇,随即他二哥又拒绝接旨,放弃了进士出身……
而今日也是章越入县学的时候,他也在一旁旁观,看看这少年究竟是如何之人。
浦城县学进士斋两百余人,经士斋只有一百余人。南方人尚进士科轻经科,有门路的子弟多从进士科。而县学进士斋又多是特录,试录的则少之又少。二人既是报考经科,又是试录,一看即知没什么根底。
就二人出身而论,章越算是寒门子弟,而郭林甚至连寒门都算不上。
饭食就看得出,县学里多是一二等饭的,三等饭少之又少了。但这章越人似还不错,并非是那等奸邪之徒。
“再看看吧,不可贸然下定论,如此不是毁人一生。”孙助教自言自语道。
孙助教当即装着不经意的样子,走到此处。
职事见了立即起身道:“见过孙先生。”
孙助教点了点头,看向章越,郭林道:“他们是?”
职事笑道:“是今科县学录试,这二人都是中第子弟。”
说着职事又举章越道:“此乃经科第一名,以全通得录。”
“哦,全通?”
孙助教上前打量章越。
职事道:“这位是州学助教孙先生,你们二人还不快行礼。”
章越,郭林连忙行礼。
“你就是经生第一?”
章越心底很高兴,如今我的名声都传到了州学助教的耳里。
章越道:“学生惭愧,学生侥幸录试第一,但经生第一学生不敢窃居。”
此子说话倒是很小心。
孙助教温和地笑道:“小小年纪能够如此谦退,实属难能,今年来本州诸学颇有轻经科而重进士,然今科的九经及第,朝廷授国子监直讲,足见朝廷器重之意。”
章越心道国子监直讲原称国子监讲师,淳化五年改为直讲,并一律用京朝官。要知道一榜进士也只有十几个京朝官,而九经出身果真可与进士头甲出身媲美的。
孙助教说到这里,看章越,郭林二人眼色。郭林仍不知国子监直讲是何官职,但章越却暗暗欣喜的样子。
孙助教暗叹,学识不足可以通过学习而得,但这些知识就不是学习而知。有的寒门子弟就算了高第,但初入官场一窍不通,等他们摸爬滚打十几年终于明白的时候,年华时机都已是错过了。
下面章越与孙助教应对如流,郭林却只能说几句。
孙助教对章越已是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不由心想,此子如何也不像是奸恶之人,他需好好向学正禀告才是。
一边说章越,郭林已是交了钱。
孙助教说了几句即离开,二人又去领了儒生的襴衫。
这算是县学的福利,不用钱。
穿了这身襴衫上街,即是县学的学生,老百姓眼底的秀才,也就是真正的读书人了。
宋朝的襴衫乃细布白衫,圆领大袖。之所以称作襴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