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去善首先是愣住了,随即揽过雪柒,嘶声道“若是我知道你还在世上,我不会服下奈何,我想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成亲生子,将你交付给别人疼爱才能瞑目啊!”
雪柒被他说得泪如雨下,用手亲拍他的背,轻声道“我来了,你也还在,来日方长呢!”
经过一番折腾,金去善终于睡着了,众人这才发现,在大殿轿辇上的云栾歪到一边,大家心里已经知他油尽灯枯,却也不敢上前确认。
静微一步步走过去,嘴里小声的叫着“师兄,师兄,师兄……”
轻得仿佛云栾只是睡着了,大声点就惊扰了他的梦。
当然不会有回应,静微跪坐到云栾面前,颤抖地摸了摸他的手,冰凉刺骨,这回静微却没有掉眼泪了,她喃喃道“你也未免太偏心了,临死了,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师姐。我们初来这里时多开心,对不对?师姐织布去卖,师兄接些散活,而我什么也不会,每天烧饭做菜,等着你们回来……”
静微执起云栾瘦骨嶙峋的双手,看着早已离世的云栾,认真道“有句话,我从来没说过,其实我从来没有恨过师姐,她那么温柔,我初入山门,她事无巨细地照顾我。我是被嫉妒蒙住了眼,我嫉妒她不用做什么,就赢得你所有的目光……”
静微长叹一声,将云栾负在背上“走,我带你回去,我也累了,咱们回去吧。”
雪柒正要上前帮忙,却被张清风拦住,摇了摇头。
雪柒只好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
金去善身边的太监将他们一路送出城门。
一行人跟着静微一直走,直到走到康定城郊的一个小院,想必便是方才静微提及的初来云牙的落脚地了。
本以为十多年未有人居住,一定是破败不堪的。结果一推门,才发现里面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路面也没有野草苔藓,想来静微偷溜出来时会来洒扫。
静微默默地在院内挖了一个坑,将云栾掩埋了,然后就在土堆旁枯坐着,对外界所有事都充耳不闻。
雪柒只能一直盯着静微,她答应了云栾,一定照顾好静微。
一直到凌晨,雪柒实在支不住打了个盹,醒来发现土堆旁边已然没有静微身影,她大惊失色,瞬间睡意全无,静微会不会想不开,寻了短见?自己如何能对得起云栾临死重托!
她着急不已边喊边把院子里外都翻了个遍,依然一无所获,其余人也四处寻找。
突然听到问情叫道“雪柒,你来看!”
雪柒连忙跑进屋里,桌上留了一封书信,雪柒拿过来,去发现自己看不懂,只好又递给问情。
问情念道“雪柒,我走了,不用寻我。我想了一夜,我这半辈子,总是追逐别人而活。如今他不在了,我得去把自己找回来。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桌上放着的盒子,里面放的就是最后一枚洗髓丹了,还有我的刀谱,这也算是我呕心之作,聊作补偿。最后,感谢你,还活着。”
雪柒虽然拿到了洗髓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有负云栾生前重托。
张清风劝慰道“这样未尝不是好事,你不可能一辈子守着她,她自己想明白才最重要。”
正在这时,院里来了一队人,为首的正是昨日送他们出门的太监,见了雪柒,执了一个礼道“郡主,王上一早醒来,就想见郡主,还请郡主随老奴进宫。”
雪柒求助地看着张清风,张清风道“他是你生父,他如今病了,你理应去看看。”
雪柒道“你们陪我去吧!”
太监笑道“王上本就宣了所有人,各位对郡主照顾有加,合该当面致谢的。”
一听到致谢二字,张清风立马来了精神,雀跃不已,被问情拧了一下腰,才重重咳嗽一声,一本正经道“自然不是为了什么重金相酬,只是这丫头从小就离不得我,我陪陪她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