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修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听上去就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有人从窗户里望出去,顿时大叫道“是朝廷的驻军!”
在场的人一片骚乱,骂的骂,想抽兵刃才发现进门时以安全为由被收缴了,所有人开始运功,才惊觉全身软绵绵的,功法尽失!一定是刚才的茶水有问题!
张乖崖恨声道“我一直都以为,你只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而已,没想到你还是朝廷的走狗!软骨头!”
宋远修阴阴一笑道“随便你怎么骂,反正从今日起,你再也不能对我指手画脚冷嘲热讽了,因为我,连个全尸都不会留给你。”
净空大师还是无法置信,一直与他论证佛法的谦谦君子,会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恶狼!他痛心疾首道“宋盟主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此收手吧,回头是岸!”
宋远修仿佛听到什么笑话,笑个不停,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回头是岸?岸在哪儿?我啊,一辈子都在屈辱冷漠中沉沦,没人伸手拉我一把。”
“我本是南阳驻军将军宋闻之子,南阳本就是武林各大世家聚首之地,这里的百姓都唯各大世家马首是瞻,朝廷摊派的赋税徭役根本就无人理会,朝廷屡次以我父亲尸位素餐为由,治他的渎职之罪。”
宋远修缓步踱到主位上坐下来,接着说道“我父亲因为我母亲没能说服外公将他调动到别的地方,终日唉声叹气,借酒浇愁,酗酒后又打我母亲。可我母亲本来也是外公酒后的一桩意外,虽养在宋家名下,却连个体面些的婢女都比不上。既使当时我外公事吏部尚书,他根本对那样的小事也不屑一顾。”
或许是积攒得太久,宋远修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他一直在喋喋不休地说着“我,亲眼目睹,母亲被喝醉的父亲失手打死,我就在门后蜷缩着,我紧紧地捂住嘴巴,我怕我一出声,就被失了神智的父亲弄死。”
“父亲只跟外公说了,母亲是病逝的,我依然记得,外公神情淡漠,他仿佛想了一下,自己是否有这样一个女儿,最后他说了一句‘哦’,他甚至都没问过,得了什么病。”宋远修自顾自地说着。
弥音仙子忍不住出声道“如此说来,你应该恨的是你父亲,你外公,甚至是朝廷,为何反而助纣为虐!”
宋远修有些激动道“你懂什么!虽然我母亲死了,可是我父亲还是将军,我外公还是吏部尚书,别人依然不敢对我造次,可是在一次与武林世家的摩擦纠纷中,我父亲丧了命。朝廷又新派来将军接任,我被赶了出去,那年我才八岁。我偷偷藏着上船,我要去建邺,我要去找我外公,这样的信念支撑着我,一路捡剩菜,喝脏水,鞋底坏了用树皮绑上继续走,我一路走到了建邺,打听到了吏部尚书府,我依然还记得,那府邸高大威严,朱红的大门,门口的一对石狮呲着獠牙,当然,我并未能见到外公,我被家丁当成招摇撞骗的小叫花踹了出来,他们说,吏部尚书府只有一个嫡女是当今俞嫔娘娘,从未听过一个嫁给什么劳什子将军的女儿。”
宋远修已陷入了回忆中,脸上的痛苦神色仿若又亲临一遍“那天的雨真大,打到脸上的伤痕,生疼。我一点点挪到廊下,看见一顶华丽的轿子落下,刚才对他拳脚相加的家丁连忙躬身撑伞出来,下来的正是下朝回来的外公。我拼命爬过去,大声叫着外公,他停下脚步,向我这个方向望了望,然后走了进去,大门轰然关上,整个建邺都笼罩在暴雨之中,被暴雨冲刷着的,唯我一人。”
整个议事厅寂静无比,落针可闻。他们一时都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只为宋远修的遭遇唏嘘不已。
宋远修以前也说起过他的经历,但没人愿意听,甚至他的妻子都会不耐烦,如今却有上百人在这听他说这些一直藏在心里的话,果然,人生在世,你得有权有势,你得站在高处,你才能让别人认真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