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香炉缓缓地飘散出袅袅香烟,老山檀气味幽香,醇厚悠长,殿里的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重。
太后眯着眼回忆当年,挺直的肩头像是被往事压得不堪负荷,微微的佝偻了身子。
良久,才把目光投向默默伫立在一旁聆听的墨景熙,语重心长的提点,“熙儿,哀家久居深宫,思忖着儿孙自有儿孙福,本不欲过问皇子们的家事,但哀家不说,不代表一无所知。”
说到后来,语气渐渐变得严厉。
墨景熙心头一怵,连忙跪下,“还请皇祖母训示。”
太后都还没训示,皇后就掐着时辰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一直站在殿外伺候的宫女进来通传,皇后娘娘前来向太后请安。
太后唇边的笑意淡如轻烟,眉间的皱褶却更深了。她也不忙着让墨景熙起身,只拍拍慕榕的手,嘱咐道“去迎一迎皇后。”
慕榕领命起身,步下台阶就站到墨景熙身后,看他跪得人模狗样,心里真不是普通的爽,恨不得一脚踹上他屁股,教他深刻理解被踩在脚下的滋味如何。
恶人还要恶人磨,叫你再嚣张!哼!
不过皇后已经仪态万千的步入正殿,慕榕再不情愿,也只能摆出一副迎接婆婆的龟样,有模有样的请安。
行礼如仪,一环扣一环,皇后谢过太后赐座,在下首的紫檀卷草纹束腰托泥圈椅坐下,宫女奉上鎏金五福捧寿盖碗茶,峨眉雪芽茶汤嫩绿明亮,饮之清醇淡雅。
太后戴着护甲套的手指轻点着圈椅扶手,和蔼地笑道,“这峨眉雪芽,长于崇山峻岭,千嶂叠翠之间,只有佛门的茶僧能在白雪未融之际摘取,甚是珍贵。前些日子皇帝得了些,便送到仁寿宫来,却不知此茶乃皇后雅爱之物,哀家今日便借花献佛了。”
皇后心中微微一动,连忙将茶碗搁在几上,福身道,“儿臣不敢,谢太后娘娘厚爱,家兄过去征战南方,旧部归隐山林,偶然得了些峨眉雪芽,便趁进京探望家兄时捎上,家兄便送予儿臣尝鲜,却不如太后娘娘此茶之清香馥郁,儿臣是托了太后娘娘的福才是。”
她温婉优雅的娓娓道来,脸上带着恭谨合宜的浅笑,神色如常,内心却掀起了一阵风浪。
从她进仁寿宫到宫女奉上茶水,不过须臾的功夫,太后娘娘是早知她会来,早就备好了峨眉雪芽。就不知用意是敲打她,还是借机教训熙儿了
皇后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墨景熙,不咸不淡的望了慕榕一眼,意思很明显,我儿子跪着,为何妳站着?
慕榕内心翻了个白眼,上级领导可没叫她跪。
太后也是个人精,见皇后已然有所领会,便不再多为难墨景熙,淡声道,“哎呀瞧哀家这记性,见皇后来了心里欢喜,说起茶来都忘了孩子还跪着呢,熙儿快起吧。”
“谢黄祖母。”墨景熙双膝跪得隐隐发麻,仍四平八稳的起身,不过脸色显得有些僵硬,心里颇有不豫之情。
他身为父皇身边最得力的皇子,一向顺风顺水,处理政事广受赞誉,甚少出错,何时受过这种刻意落他面子的气?
就算他再驽钝,这会儿也隐约理解到太后此番召他和慕榕入宫的用意,恐怕是有什么风声传进她老人家耳里。
该不会是墨景熙瞥了慕榕一眼,太后消息如此灵通,连四王府后院之事都知晓得一清二楚,还待她如此亲热,莫非这一切,又是慕榕在背后捣鬼?
就算不是慕榕,肯定跟慕家人也脱不了关系!
过去墨景熙最恨慕榕动不动就找皇后告状,没想到如今她手段更高了,竟然打起太后的主意来了?
慕榕接收到墨景熙隐含敌意的视线,不明究理的瞪了回去,看什么看?是她罚他跪了?
自己智商欠费,带小妾进宫显摆反而被太后修理,这也能怪她?
太后